王离站在战车上,面沉如水,手中长剑已然出鞘。
“锃——”
破风声响起,青铜剑撕开薄雾。
下一刻,秦军动了。
人裹甲,马衔枚,兵锋直指西南。
长城军团是真正的大秦精锐,军事素养远非刑徒军能媲美。
哪怕昨日屡败,今朝却依旧能重整旗鼓。
……
楚营,一坛水立在营地外,坛中泛尽细小轻微的波纹。
立刻有执守士卒反应过来,趴下身子贴住地面。
地面上看似只有一张牛皮,实则是楚军将瓮鼓埋在地底,仅留鼓面暴露地表,用以防备夜袭。
“如何?”
身侧有同袍开口询问。
“秦军有动静,快去禀报末将军(上、次、末,统军三将之尾)。”趴在鼓面上的士卒爬起身,吃痛地揉了揉耳廓,示意同伴去示警。
中军大帐中,一老者白发苍髯,跪坐于侧位,手中捧着兵书,在烛光下缓缓翻动。
他就是楚王熊心拜的末将军——范增。
“末将军,吾等是否要立刻出兵?”
下首处,有别将跃跃欲试。
“急甚?上将军不是早在五十里外等候吗?且容他们多走两步,免得又缩回那龟壳里。
须知:打蛇不死,反受其害。此兵家之大忌也。”
老者的笑容很和蔼,可说出的话却与面相截然相反。
“秦军的运粮甬道已被截断,若不是要赶在秦将章邯来援之前吞下王离所部,其实将之牢牢困死方为上策。”
楚军虽然有项羽,但因人数短板导致野战的损失也不小。
可从长远来看,若是让两方秦军会师,那将会更加棘手。
范增有大才,懂取舍,当然不会心慈手软。
“且去准备吧,联络陈馀、张耳,一个时辰后,吾等合兵同行,断其后路。”
“唯!”
既然损失太大,那就拉上队友,将风险分摊,大家一起承担损失。
诸国联军虽然打不了硬仗,可摇旗助威、打个顺风局还是不成问题的。
如此一来,秦军在兵力方面的优势就趋于平衡。
……
月落日升,紫气东来,云霞漫卷。
王离领着秦军已经走出很远距离。
回望东南,除了天边那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半轮红日,早已不见了巨鹿城的身影。
“太静、太静了……”
王离虽然面色镇定,但心中却一直在打鼓。
一路行来,除了最开始在巨鹿城外围遭遇并全歼了几波楚军的巡夜士卒之外,再无撞见敌军。
这很不正常。
又不是几十人、上百人的突围,这可是十多万人的行动,声势岂是‘人裹甲,马衔枚’就能隐藏得住的?
可事到如今,王离已经是被架在火上炙烤,明知前方是龙潭虎穴,也只能一往无前。
“让斥候都警惕些,探查的时候要仔细……”
“杀秦狗!”
王离的话还没说完,远处的山林与丘陵中便传来声嘶力竭地呼喊,惊起无数飞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