谯明山巅。
松萝蔽目,树藏幽洞,方池潆洄,凡隔暝墟。
景风和龙九二人此刻就处在幽洞之下,洞中一汪潭水如遇雨化龙,竟无故生出一滩漩涡。
漩涡声势愈发汹涌,一道黑影从中显出身形。
“这究竟是……何物?”
“何罗鱼!”
就连龙九这样见识颇多的人,都不由得惊愕失色。
那水中活物似是凶兽,却又不似景风曾见过的任何一种——
形状类鱼,体如水牛大小,身首相连,却无半片鳞甲,下半身宛如绽开的花苞,十条细长的身子垂在水中,怪异至极。
这还不是最令人震惊的,景风和龙九还没反应过来,这怪异凶兽竟张开喙口,嘴吐人言。
“桀桀桀,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两个井底之蛙只是见了本王,便呆立当场,可笑矣。”
见景风二人并无动作,何罗鱼浑身散发出冷冽之息。
“还是说,这是送上门的可口食物呢?”
景风感受到何罗鱼散发的杀意,顿时舌桥不下,一股凝重的压迫感几乎让他觉得窒息。
这只山主,竟比面对长蛇时,给我的感觉还要惊恐!
景风心中骇然,但自小跟在师父身边也算见多识广,倒不至于自乱阵脚。
他脑袋灵光乍现,当即跪伏在地,声音故作惶恐的道:“回大王,我二人只是从未见过您这般雄奇之躯,一时忘了该做的言行,还望大王开恩,饶我二人性命!”
说着,景风趁机扭头给龙九递了一个眼神,龙九会意,也连忙跪下,低头颤声道:“求大王开恩!”
何罗鱼似是有些不屑,敛去杀意。
“那你等贱民扰本王清静,不平本王心中不快,如何开恩?”
景风微微抬头,用手指着倒在一旁的两匹水马,作恳求状,“大王,这是我二人坐骑,愿献给大王作口食,还请大王放我二人一条生路。”
“为了保留自己的贱命,不惜将胯下坐骑推身事外,果然是你们人类才能干出的事情!”
何罗鱼冷言讥讽。
景风忙接话,“大王您有所不知,我二人也是被逼无奈,若不是两头受迫,也不舍得这么做啊。”
何罗鱼置若罔闻,未等景风说完,两道细长的黑影从水潭中激射而出,快若惊雷,瞬间卷住岸上两匹水马,拖进水中。
那细长如鞭的东西是何罗鱼的身体,景风多了一个心眼。
何罗鱼完全不把景风和龙九二人放在眼里,十条身体灵活如人手,卷起水马送到嘴边。
何罗鱼张开喙口,层叠的利齿一口咬断水马的头,啃食起来。
景风不由得皱起眉头,却也不敢出言打扰。
两柱香的工夫,何罗鱼吃完两匹水马,语气缓和些许。
“通流境的猎物,马马虎虎。”
景风心中暗骂,嘴上却恭维道:“大王您吃的满意就好,我二人也是通流境,实在拿不出更好的口食了。”
何罗鱼听闻景风此话,奸笑起来,说道:“你二人不就是更好的口食吗?”
“大王您不是说愿意开恩的吗?”
“哦,我何时说过?况且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讨价还价?”
说着,何罗鱼一条细长身躯猛然卷起景风,将他送到自己跟前。
“大王饶命!大王饶命!我身受重伤,不好吃的!”
景风心中沉重,装出挣扎模样。
“大王!我二人就是为了您而来,有重要消息告知,还望大王留我们一命!”
“什么消息?”何罗鱼轻蔑。
“回大王,我二人是谯明山下某山村中的猎户,世代靠着您的仙山谋生,如今南面来了一伙官兵,要占山取宝!”
“笑话,难道他们不知道谯明山已经有主了吗?”
“大王,不瞒你说,那伙官兵为了对付您,专门请来了一名驭兽门的长老。那驭兽门的老匹夫,他还说……”
景风刻意犹豫不说,支支吾吾。
“他说什么?”何罗鱼明显有了怒意。
“他,他说……大王您不过是一只畜生,驭兽门法诀对付您绰绰有余,还说到时候要取出您的内丹炼药!”
何罗鱼周身真气肆虐而出,抓住景风的身体缩紧了些,疼的景风直哼。
“当真有此事?”何罗鱼问跪在地上的龙九。
“对,千真万确。”
龙九此刻抬起头来,帮腔道:“大王,我二人劝阻多次,他们不仅不听,还将村中不少人打伤。我们世世代代靠着谯明山为生,平日里受您不少恩惠,相当于您半个子民了,如今那些外来者竟是要断了我们生路,您作为一山之主,可要帮我们报仇啊!”
“哼,驭兽门,我倒是曾交过手,那些该死的修士,手段阴险,妄图奴役妖物。”
景风虽然身体疼痛,却也适时添油加醋道:“大王,那些人来势汹汹,我二人虽略有修为,却也不是他们对手,眼下怕您万一遭遇他们毒手,才想到来此处告知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