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北方单狐山脉外围,梁香村。
黄昏时分,暮色四合,几个老人正在村口的大树下纳凉,突然瞧见村外一个衣衫褴褛,打着赤膊的少年,正扛着一个足有人高的黑闸向村口走来,后面跟着一个身披兽皮的大汉,肩上也扛着一尾厚布,似乎里面裹着什么。
“哎,那不是司徒家的小子吗?后面那个是谁呀,有点面生。”
“后面那个不是咱们村的吧,我活这么大从来没见过呀。”
“他们扛的什么?有人那么大。”
几个村老聚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说着,脸上的表情各不相同。
景风默不作声地进了村,壮硕汉子也敛了气息,跟在后面。
“司徒家的小子!”一个手拿蒲扇的老头喊住了景风,他好像看到少年的背后有数道伤口,还不时渗出鲜血。
“长老,有何指教?”景风淡淡问道。
“你背后伤的颇为严重,还有你扛着这个黑匣,像个棺椁似的。”
老人接着问道:“你是不是在山里出了什么事?”
景风停住了脚步,沉默不语。
他身后壮硕的汉子将肩头的厚布放在地上,说道:“大丈夫孑然一身,磨难何其多,受点小伤算什么。”
他将破布掀开,里面露出葛宜健已经发黑的尸体,吓得几个村老连连后退。
“这尸体身上穿的衣服是村长府里家仆的衣服,你们在山中究竟遭遇了什么?”
“全身脉络发黑,想必是中了剧毒!”
几个颇有见识的村老说道,但还是引起了一阵骚动。
“还望几位长老通知祭灵大人和村民们都来村口,我此次确实……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说罢,景风向几位老者微微躬身,转身朝村里走去。
进村后,他一路来到村长府门口,轻轻放下了的冒着寒气的黑盒。肩上因为长时间接触冷气,已经被冻的没了知觉,甚至有些隐隐作痛。
他犹豫再三,还是叩响了村长府的门。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男人开了门,正是葛宜健的父亲,村长府的管家。
“原来是司徒家的小子,来找许小姐的吧,她与我儿一同进山了。”
景风看了中年男人一眼,慢慢低下了头,说道:“我是来找村长和许夫人的,还望管家替我告知一下。”
中年人瞥见景风身后放的黑匣,应了一声,关门去了。
景风从小长大的这座山村接近大山外环。村长虽年事已高,但在村中也算德高望重,而且祭灵实力强大,多来以来并不担心野兽侵扰。
村长老来得子,年近50才有许清莲这个女儿,要是知道女儿为了保护自己而危在旦夕,不知道老村长心里能不能承受的住。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一位妇人随着管家开了门。
“是景风啊,不知找我何事?”
“许夫人……”景风皱起眉头,难以启齿。
许夫人上下打量了景风一番,惊道:“你怎地浑身是伤,我没记错的话,你修炼身躯已经十分强横了才对。”
“许夫人,我先向您道个歉。
景风慢慢低下头,“都怪我,是我没有保护好莲儿。”
许夫人和老管家对视了一眼,轻轻皱起眉头,神色都有些紧张。
“我在山中寻找莲儿和葛宜健时,遭遇了山主和洞主的围攻。”
许夫人与管家皆倒吸一口凉气,别说山主,光是洞主,就相当于人类世界肆气境的强者,寻常人类和修行者都有着云泥之别,更何况是凶狠强大的妖兽。
“你那身后的黑匣,看着有些不吉利,里面装的何物?”许夫人捏着袖脚,指着景风身后问道。
景风看了许夫人一眼,低头思考再三,还是慢慢打开了黑匣,里面躺着的少女赫然是许清莲。因为遭受了剧毒,所以此刻脸色惨白,嘴唇发紫,肚子上还有一个被贯穿的血窟窿,唯一不一样的地方大概只有心脏处有一团淡黄色的真气在游走。
许夫人见了,登时满面愁容,再看几眼,只觉得天旋地转,腿脚有些站不稳了。
“莲儿!我的莲儿啊!”
许夫人跪在地上,仰头悲痛的哭喊着,她全然不顾什么仪态礼节,向玄灵冰匣爬去。
“许夫人,这个很冷……”
景风刚想提醒她,许夫人手已经摸了上去,被冻的一哆嗦。
她抬头用怨恨的目光盯着景风,眼里还噙着泪。
“都怪你,都是因为你!莲儿才变成这样的!”
景风被许夫人怨恨的目光吓了一跳,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
她挣扎着爬起来,眼角余光又瞥到躺在冰匣里的许清莲,只觉得一阵气血上涌,双目一翻晕了过去。
“夫人,夫人您没事吧?”管家在后面托住了差点倒地的许夫人,眼里带着诧异和担忧。
许夫人在门口这么一闹,不少村民都往这边聚集过来,有些离得近的同样看到了玄灵冰匣里躺着的许清莲,三三两两的小声交流起来。
许府管家脸上还带着惊疑,问道:“景风,我儿和小姐一同进山的,他人呢?”
景风看了看许清莲,又看了看管家,低头不做声。
许府管家见他不说话,面色一怒,将许夫人交给旁边的丫鬟,向着景风一步步走来。
“在这呢!”
这时,一个身穿兽皮的粗犷汉子从人群中挤了进来,他把手中的一尾厚布摊在地上,里面露出葛宜健的尸体。
这中年管家见了自己儿子的尸体,只觉得四肢乏力,他踉踉跄跄的后退,一下子跌坐在地上,眼神空洞的望着前方。
围观的村民一下子炸开了锅,对着景风和地上的少年少女指指点点起来。
景风嘴巴微张,只觉得自己被嘈杂的吵闹声淹没了,在他的眼中,仿佛所有人都离他越来越远。
“都吵什么?”一声怒喝,打断了周边的村民,只见一个头发花白,裹着厚厚棉衣的年近花甲之人,在一个丫鬟的搀扶下,从许府中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