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然,我小时候想过,等我长大了,就努力赚钱。买这么一间小房子,和我妈,还有我喜欢的人住在里面。每天都高高兴兴的,饿了有饭吃,渴了有水喝。那时候我真没想到能和你这样的人在一起。现在你就坐在我身边,我还是觉得像做梦。”
徐浩然听了这话,下意识地握紧了喻安琪的手,一种名为‘心疼’的酸麻感从心底蔓延开来。他忽然想起唐凝原来笑话过他,说:
‘浩然就是小孩子心性,根本不懂什么叫爱。爱不是占有,不是毁坏,不是牺牲,不是崇拜,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心疼。爱情的尽头是亲情和友情,是感同身受,是荣辱与共。’
那时候他不懂,直到他遇到喻安琪——她笑,他也跟着开心;她哭,他也跟着眼眶发红。之前,他和父亲一样,从来不信这世界上有什么人能如此牵动他的情绪,直到遇到这个女孩,他信了。
伸手将喻安琪揽进怀里,迎着她有些诧异的目光,徐浩然眼神坚定压低声音开口道:
“不会是做梦的。你掐掐自己的脸,会疼,对吧?等我陪你拿过一次冠军,我就退役。到时候我接楚哥的班儿,运营俱乐部,‘未名’,就交给你了——”
“唧唧唧——”
还没等喻安琪回复,敲门声就响了起来,从徐浩然怀里挣出来,喻安琪拉开门,便看到菊姐挎着个包袱站在门外,低声道:
“我哥睡下了,外面雨也小点了,趁现在,咱们赶紧走。”
喻安琪点了点头,从床上跳下来,招呼徐浩然一起,三人从后门开溜。
为了防止声音太大吵醒村长,也没开那辆电摩托,直接贴着墙边,打着手电,顺着夜路往村口奔去。
与此同时,m国机场。
章子祁阴沉着脸,给国内的律师保镖打电话,并通知副总想办法支开早就等在机场的媒体。
他还是太小瞧了令云生。
这次赴美之行,可说是他最大的‘滑铁卢’。虽然他百般抵赖,没有能让令云生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直接审判他。
但在各位董事面前颜面尽失,直接被翻出难以启齿的过往,可说是比直接让他进监狱还难受。就算回到国内,事情可以有转机,他也很难在继续在‘唐龙’的事业了。
唐龙,m国总部。
董事们都离开之后,办公室便只剩下令云生、杨默、傅君弃,玛丽和张晗五个人。
令云生找人安排了简餐。
经过刚才一番唇枪舌战,众人也都累了,一时间,都沉默地吃着饭。
张晗吃了两口,忍不住放下刀叉,开口道:
“我……我还是不明白,卖掉《不归》,再占了玛丽阿姨的财产。他已经足够有钱了,为什么,为什么还要继续杀人?
妈留给我的信上说,她甚至不在意一辈子伺候玛丽阿姨还有爸,就这么看着我长大。一家四口,好好过日子,她也觉得挺好。为什么?”
玛丽闻言叹了口气,撂下叉子,伸手摸了摸一旁张晗的头发,摇头道:
“他自己是什么人,看别人也是那种人。他怎么会相信你妈妈的话呢?换位思考下,哪个女人见到自己丈夫飞黄腾达,利用她找了富家小姐,过上好日子,还要她伺候他们一家,能忍受这种事一辈子呢?”
张晗沉默不语,咬着下唇,几乎要把嘴唇咬破。一旁杨默见了,也不由得有些感慨。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苦了你了。我之前还琢磨,就算你和徐浩然意见不合,年纪轻轻的,也没必要跟着李承澤为虎作伥啊。现在想想——你那时候就知道自己身世了,对吧?
总共四大俱乐部,‘采薇’叶倾和欧阳继海在,没有你的位置;‘创世’是你爸名下的,你去不得;‘未名’把你赶出来了;除了‘皇天’,你也没什么别的选择。”
傅君弃听了杨默的话,难得起了点同病相怜的心。
转头看了眼张晗,见他盯着盘子上被切得血肉模糊的牛排默不作声,将机械手拉长,越过桌子拍了拍他另一边肩膀。
说到底,他们这些人的证词也好,证据也罢,都太间接。
要说这次会议的转折点,其实是张晗拿出的亲子鉴定书。
虽然章子祁的dna获取途径不合法,难以作为法庭上的证据提交。但张晗的出现,无疑让董事们心中的天平直接偏向了令云生。
可对这可怜的孩子来说,先要承认父亲杀了母亲,然后又要承认生母替人枉死,最后还得面对生父根本不想认他的惨剧;若论凄惨,那场工作室的大火和张晗的身世,谁更可怜一些,怕也不好说。
令云生见状终于放下了刀叉。
他深吸了一口气,忽然起身看向张晗。过了一会儿,向张晗鞠了个90度的躬,真诚地开口道:
“对不起,实在是万不得已。让你为难了。”
这下,一屋子人,连同行动不便的傅君弃在内,全都吓得站起了身。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