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孙无忧反应,自石壁之中探出头的老花镜便一口咬在他的衣服之上,用力向里面一扯,紧接着前者的身体便不受控制地朝里面跌去,一路连滚带爬,彻底离开了秘密通道。而通道之中,以一手惊神慑鬼的火雷法将一众喝退的香袭,此刻正是春风得意。地上,被炸断一臂的魔人仆从见来者是她,怒火中烧之下当即呕出一口淤血,伸手指着上方的人影急声道:“是她!又是那个臭丫头,快点抓住她!”
此话一出,身处附近的奴仆随从一拥而上,就连丁进也为之恨得红眼,周身杀气大盛。见事情已经差不多了,香袭攀着石壁上的一块凸起的石头,一边朝下面的人做着鬼脸,一边大笑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小看本姑娘,咱们有缘再见!”
说着,香袭掌中忽然多了一物,随手挥动之间,一股莫名狂风居然在这狭窄的空间之中遽地升起,一时间狂沙四起,目不能视,就这样,香袭那曼妙的身形便在众人的眼皮底下凭空消失,只剩下丁进一行人,留在原地面面相觑。
“还愣着做什么,快去给我追啊!追不到你,我要把你们的狗腿全卸下来!”
蜿蜒的地道之中,孙无忧夹着还不能自如行动的老花镜闷头前行。后者忽然开口笑道:“怎么,你晚上貌似喝了不少酒?”
孙无忧叹气道:“是我的警惕心太轻了,这才让那丁进有了可趁之机。或许,他早在酒水之中动了手脚,否则我也不会像刚才那样使不上力气。”
“嗯,喝酒误事。以后还是少沾为妙。”
“你以为我想么?人家的酒都敬到跟前,如果强行不喝岂不是太不给面子?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没想到一件小事身上,也能看到大道理的智慧。先人们的经验果然没错,以后我得时常想着些了。”
气氛忽然变得沉寂下来,老花镜安静了片刻,而后道:“对了,怎么很少听你提起你的家人,难道他们对你不好吗?”
孙无忧语塞片刻,吱吱唔唔道:“从小我爹就离开了我,他对我好不好,我也不知道。”
老花镜沉默。
“我娘虽然严厉了一些,但我能感觉到,在一些特定的时候他也会像方姑母那样散发出母性的光辉。我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淘气从树上掉了下来,摔得连动都不能动。我娘发现我后,虽然还是照惯例对我一通数落,但最后还是将我背起,送回了家中。”
老花镜怪笑道:“不然呢,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你在那里躺着,半夜被路过的飞禽猛兽吃掉?”
孙无忧想了一想,终于还是不太情愿地点了点头:“说来也是。我都跌成那个样子了,她怎么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反而只顾着出口埋怨我?我娘就是和别人的娘不一样,我甚至都怀疑他的心肠是铁和石头做的。”
老花镜哑然。
“我只是猜测而已。或许,你娘他原本不是这个样子,只是因为受到了巨大的心理创伤,才会因此性情大变,只有那样,他才能让自己的心不会受伤。她对你冷冰冰,可能也是她对你的一种无声关爱。”
“关爱?呵呵,算了吧!自从孤老峰一别,这都一两年了,我居然连他一点消息都没有,他甚至都不关心我的死活,又何来的什么关爱呢?”
老花镜微笑道:“没想到你对你母亲的意见还挺大啊!”
“那是当然。分别那晚,我为了救方华硬挨了一掌,之后好长时间我的胸口都隐隐作痛,无法痊愈。你想想,天底下哪个母亲会这样狠下心来打自己孩子的呢?别说看不见她,就算看见了,我也不想和她相识。”
“哈哈,孙无忧啊孙无忧,没想到你长得成熟,心性却是如此幼稚,总有一天,你会理解你娘的良苦用心的。”
孙无忧忽然停下脚步,一本正经道:“老花镜,你说我娘她真的在魔界吗?”
老花镜略显玩味地回道:“你们是母子,照理来讲会有所谓的心灵感应。好在不在,你自己好好感知一下不就得了?”
“哎,我以为你神通广大,经验老道,会有什么独特的见解,原来你也有束手无策的事情啊!”
老花镜愣了一下,口吻立时变得阴沉了许多:“我做不了主的事情那可多了去了~”
不知不觉之间,二人已经从隧道之中脱身,现如今正站在一座假山之后。回忆之前所见,孙无忧立即想起,现在的自己正处在宅中的一处跨院之中,距离大厅只有数步之遥。恍然间,不远处火光窜动,一声声喝叱接连传来,其间一些不知名的猛兽发出“呜呜”的低吼,一种不祥之感立即涌上心头。
“不好,还是被他们赶上了。老花镜你抓紧我的肩膀,我可要全力奔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