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弓箭射鱼?”
“嗯……”
迦梨放下她的手,承诺道:“你以后再也不用种田和捕鱼了。”
她的眼神里燃烧起憧憬和希望。
拉斐在南亚次大陆东北部沿海的一座小渔村里长大,正如她声称的那样,从小以种田和捕鱼为生。她出生在一个大家庭里,她是长女,下面还有五个弟弟妹妹。
她几乎没怎么上过学,从很小就开始帮着父母干农活和照顾弟弟妹妹,每天有干不完的活儿,从早上睁眼开始,一直干到晚上天黑,照顾弟弟妹妹睡下,才轮到她睡,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能让全家人都吃上饱饭,过得好一些,至少不要被饿死。
她没有怨言,因为她的宿命如此,一定是因为她前世没修福报,今生才要受苦受累赎罪,梵天没有把她轮回为畜生,已经令她感激涕零了。
南亚地区灾害频繁,去年大旱、今年洪水、明年蝗灾,后年动乱,经常在田里忙碌一整年,到最后颗粒无收。
面对饿得瘦骨嶙峋的弟弟妹妹,光靠土里刨食非得饿死不可,于是她想办法从海里找食物。
附近海岸礁石林立,她经常攀着险峻的礁石去捡蛤蜊、捉螃蟹,手指被螃蟹夹伤或者被某些凶悍的虫子蜇伤是家常便饭。
蛤蜊和螃蟹都没多少肉,在海边这种海鲜也不值钱,想养活一家子还是得捕鱼,两三条大鱼就够一家人吃一顿了,但她家没渔船,出不了海,没怎么上过学的她有一次在别人家的电视上看见有人用弓箭射鱼,于是自己用柳枝皮筋做了一副土弓箭,试着站在礁石上射鱼。
当时她年纪很小,第一次尝试射鱼的时候也就十岁左右,普通人家这个年纪的孩子还在肆意疯玩,她却早早挑起了生活的重担。
海边风高浪急,瘦弱的她光脚站在滑腻的礁石上,一阵风吹来就是一个趔趄,一个浪头打来往往就直接把她打翻落海。
她缺少的那颗上门牙就是一次落海的时候磕在礁石上,直接磕断了,当时就鲜血迸流,疼痛钻心,但她硬是连吭都没吭,她听说海水含盐能消毒,含了一口海水漱漱口,更是险些疼晕了她。
她忍着强烈的灼痛感,过了几秒把已经变成红色的海水吐掉,又咬牙再次爬上礁石,继续尝试射鱼。
少了一颗门牙没关系,但如果捕不到鱼,凭竹篓里那丁点儿蛤蜊和螃蟹,明天弟弟妹妹可能就要饿肚子。
一连尝试了好几天,数不清次数将木箭射空,再跳进海里捞起木箭继续射,她慢慢找到了一些诀窍——她没学过光学折射的原理,但通过实践她发现海面上看到的鱼位置并非鱼的真实位置,而是有一个距离差,具体差多远,要根据视线的角度与鱼离水面的深度而定。
慢慢的,她开始能射中鱼了——射中,未必等于射死,尤其是稍微大一些肥美一些的鱼,有时候中箭之后没有当场死亡,受惊之下用尽全力加速逃远,带着木箭死在更远的海里,她不仅没得到鱼,连木箭也丢了。
她知道,这是自己弓箭的力道不够强。
箭入水之后,受到水的阻力,速度和力道都会急剧下降。
于是,她央求渔村里的木匠给她做了一把稍微像样儿的弓,把弓弦也替换成弹力更佳的皮筋,代价是此后半个月打到的鱼要分一半给木匠。
她用麻杆般纤细的胳膊一次又一次撑圆紧绷的弓弦,这不科学,这已经超过了她力量的极限,支撑她拉开弓的已经不是力量和体力了,而是她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