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说话,会议就显得沉闷。他打破僵局,简洁明了。
“诸位,谨守大营即可。没有吾之命令,暂时按兵不动。散会。”
打发众人离去,留下荀攸和贾诩,移步他的中军大帐。谋士得用起来,何况是顶级谋士。以茶代酒,招待两位名士。
三人先是客套一番,聊了些题外话。暖好了场子,魏王才虚心请教。
“公达兄,二征张绣,有何高见?”
荀攸一直面色平静,沉稳就是他的代名词。慢慢品着茶,不急不躁,好像局外人一般。喝完一杯,放下茶碗,语气平缓,
“其内不乱,难以建功。”
“战场定胜负可否?”
“南阳之守御,颇为精妙,贾诩果然老辣异常。一城一地之得失,一场战斗之胜负,不碍大局也。”
“若如此,岂非此次岀征徒劳无功?”
魏王给他斟了半碗茶,耐心实足。问归问,却并不焦虑。
荀攸吹着茶气,继续细品。他们似乎不是在交流军情,更像是探讨人生,一点急切的样子都没有。
“若由北向南,步步为营,逐步蚕食。日积月累,宛城以北可得也。不过凡事皆有代价,攻城损失、大军消耗以及时日耗费,不可估量。”
不得不说他看得很准,但是内情不明。魏王又不能说破,只得含蓄问道:
“若吾岀奇兵夺占宛城,战局会如何?”
“嗯?”
荀攸听闻一怔,稍加思索,随即又恢复淡然自若。没有任何惊喜,他依然觉得不可行。
“夺战宛城,影响不大,除非能切断宛城南北之联系。宛城以北之诸县,城池坚固,粮草充足,驻有精兵,非一时可下也。”
说来说去,都是持久战,消耗战。虽然曹操兵力远胜张绣,但拿下南阳,代价太大。而且张绣背后还有个刘表撑腰,整个荆州做支撑。
光套荀攸话可不行,内鬼得保护。魏王看向郭嘉,询问道:
“奉孝兄,汝意又如何?”
“魏将军,荀尚书言之有理。现刘表与张绣唇齿相依,结为表里之势。唇亡齿寒,刘表必全力相救。”
内鬼对荀攸的判断深为认可,但他知道些内幕,而且喜欢创造战机,灵活应变。于是话峰一转,继续建言,
“若将军能速下宛城,或有良机。此次二征张绣,对方严阵以待,不岀奇无以制胜。”
这双簧唱得还可以,荀攸微一皱眉,不知是敏锐的直觉,还是神秘的第六感。
虽然只是一闪即过,魏王和内鬼全都尽收眼底,两人齐齐看向荀攸。既像是逼他表态,又像是征询意见。
两道又冷又热的目光注视着,荀攸又和没事人一样,独自品着茶。气氛略有些诡异,陷入了沉寂。
三人意见不一致,二打一。但这主真沉得住气,就坐在那里品茶。大帐内只剩下一口一口的啜茶声。
实在没得啜了,荀攸放下茶碗,微眯着眼睛养神。
魏王又斟了多半碗,示意继续,貌似不想打断他思路一般。
接二连三,续了五六碗。荀攸终于沉不住气了,肾受不了。他用手盖着茶碗,悠悠说道:
“无忌,吾以为冒一下险值得,但此处兵力不动为妙。既可看住各县城,又可令凉州铁骑不敢远离。”
话说得滴水不漏,这是妥协,还是为曹老板保存实力,不得而知。因为自始至终,他都面色平静。
魏王进一步试探,
“此处何人可代为指挥?”
“夏侯惇。”
“可。”
荀攸平静的眼神微一闪动,对方答应得太快了。他心里有点儿吃惊,难道是猜错了方向?
没给他细细思量的时间,魏王继续安排下一步工作。
“此处令夏侯惇持续攻击博望县城,再令李典统军袭取舞阴,吾则直取宛城。”
说罢,他又端起茶壶要续茶,吓得荀攸连连摆手,赶忙接话。
“无忌之安排颇为妥当,盛名之下,必无虚士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