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江水缓缓地转过脸来,无神眼光直视着何亦安,却能直透心灵:“我昨晚找过姜南了。”
何亦安心头一揪,别过去的脸变得更加煞白,支吾道:“哦,是吗?”
程江水眼神灼灼地盯着何亦安,直接发问道:“你去哪了?”
何亦安手指微微抽搐着,咬了咬牙,努力摆出平淡神色:“哦,几个同事出去喝了杯酒?”
“一晚上吗?在哪睡的?”程江水硬生生地追问道。
何亦安慌张起来,快要崩溃的思维失去了简单的逻辑,胡乱绉绉道:“还能在哪睡的!就在喝酒的地方。”
看着何亦安躲避的眼神,敷衍的借口,程江水心中一痛,毫不掩饰地揭穿了谎言:“在哪喝点酒?喝酒的地方能提供你睡觉?你不是说你在加班吗?怎么又去喝酒了呢?”
被程江水连番责问,本就无地自容的何亦安羞恼了起来,猛然转过头来,凄厉地嘶吼道:“你盘问个没完没了的干什么啊?都给你说了喝酒去了,难道就不能喝醉一次吗?”
兄妹多年,夫妻多年,又何曾见过何亦安对自己如此恼羞成怒,如此歇斯底里!
程江水心脏紧紧地揪在了一处,可眼神却是异常的坚定,不退不让,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道:“你为什么要对我撒谎?”
何亦安眼眶里爆裂出道道血丝来,强硬地撑着脸面,似乎用震天的咆哮就能遮盖掉漏洞百出的借口:“我撒什么谎了,你疑神疑鬼的简直不可理喻,算了,我不跟你说了,我上班去了!”
说着何亦安仓皇地从柜子里拿出工作服,连余光都不敢扫向程江水,心慌意乱地夺门而去。
死寂,死寂,死寂的让人窒息。
许久了,程江水颤抖地拿起何亦安丢下的衣服,凑向鼻尖,闻了闻上面的味道,多么熟悉的味道啊,那不正是郑柯独特的香水味么!自己的柜头就堪堪地放着一瓶。要知道这可是郑柯从国外带回来的,全城独此一家。
这么浓烈气味可想而知会是一种怎样的接触才会沾染上去!
更何况那一根粘连在衣领上的长发,带着绕绕卷儿,又怎可能是从自己发丝间脱落的呢。
何亦安的慌张与无措、暴怒与谎言,再加上这桩桩的铁证,还需要再求证什么吗?
不需要了,什么都不需要了!
如果说夫妻间的吵闹是爱情消磨后衍生的糟粕,那么无情的背叛则是将残余的情感彻底地磨灭。
婚姻最怕的不是情绪化吵闹,而是彼此间彻底回归平静,一旦走到了万籁俱寂的境地,也就走到了情之尽头。
白头偕老其实和爱情无关,常年的相濡以沫也只不过是把爱情变成了亲情,将荷尔蒙转化成彼此身体里的一根肋骨,在相互忍耐中逐渐的共融。
爱不是忍耐,但忍耐却是一种爱。
真正爱你的人,其实就是愿意一直忍耐你的人。
背叛是爱情最大的毒素,毒得天翻地覆,痛得撕心裂肺,实在是忍无可忍!
如果不再忍耐了,那么意味着爱也就消散了。
程江水这一刻凄然地坐倒在了地上,泪水似喷泉般地奔涌而出,极度失望带着撕心裂肺的哭声渐渐地从口中溢出。
闻者生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