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给肖白在巷道里整了一张破桌子,一把小椅子,之后站在后面观看他用炭笔写欠条,在她旁边,武画捧着肚子,也在指指点点。
“肖白兄弟,你写个二四九或者二五一都行,能不能别是二百五。”
“武兄,此二百五非彼二百五。”
“武大官人,想不到你心思还挺多,我不当你是二百五不就行了嘛。”
“行不行我不管,反正我就看不惯二百五这个数。”
在武画的执意要求下,肖白手一抖,终究改了过来。
写完借条,双方核对无误,按下手印,由武画收入怀中放好。
这之后,女子才收了武画递来的银钱和兑款凭证。
“武大官人,你确实是好人,你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无以为报。”
听着拿了钱的女子对他“真情告白”,武画慌得冷汗都要流出来了,不过幸好最后他没在对方嘴里听到无以为报之后的话,才心下稍安。
“大妹子,不碍事,你不必时时念叨,关心照顾好自己和囡囡的生活就行。”
“嗯,我听武大官人的。”
女子顺从点头,展颜一笑,恰巧几无人走的巷道那头,有个肖白他们没见过的中年汉子忽然窜了进来,正往这边走。
“哟!十娘,来了新相好啦?还一次两个!”
“李甲,不得胡说,这两位是囡囡的伯伯和哥哥,他们是来看望囡囡的。”
“十娘,骗谁呢?你以前不是说过,你男人是家中独子嘛,哪来的兄弟子侄。”
来人未到近前,声音已至。
女子回答解释,来人却不信,还要揭她底,惹得女子立时眉头竖起,骂道:“李甲,你明明看到我这里有客人,还要闯进来,是何居心?”
快到近前的中年汉子不以为意,嗤嗤笑道:“我才懒得分辨来的是相好还是至亲,我是来收管理费的。”
“管理费?不是月初才交了吗?”女子攥着手里的银钱,下意识往身后藏了藏,不想让来人看到。
“月初交的是抗战捐,不是管理费。”中年男子已经走到近前,看着立身在巷道里对他没好脸的三人,说道:“我是奉了上边的命令才过来征收的,十娘你别有对抗情绪。”
“我当然有情绪,我情绪还很大!”
女子斥责完中年男子,往武画身边靠了靠,悄声告诉道:“武大官人,他叫李甲,是京都府衙门的公人,专司这片税收管理工作,你和小兄弟惹不起他,等下别冒头,看我和他周旋。”
武画木然点头,之后反问:“他收钱时会不会用强?”
嗯?
“大官人,你……什么意思?”女子估计想岔了。
武画换个方式,直白相问:“如果不交管理费,他会不会打人,或者让你们活不下去?”
“会!”女子点头,接着说道:“不过我有办法应付过去。”
正说话时,来人又往这里走了几步,距离越来越近,女子不得已离了武画,迎向来人。
“李甲,我已经很久没做那种营生了,哪有管理费给你,要不我给你倒杯热茶,你吃完了就回去吧。”
“十娘,这可不行,虽然我留念往日温存,和你还有一段旧情在,但一码归一码,这次的管理费必须得交。”
“如果不交呢?”
“不交……自然有人会来处理,结果也许就是你和你的女儿不能继续在这里住下去了。”
中年男子眯眯笑,显得很有礼貌,只是说出的话威胁意味拉满。
“大姐,这事还是我来处理吧,你且退后。”
肖白算是好脾气的人,但也看不惯来人的说话方式,太轻佻,太无礼。
他站出来,代替囡囡妈,直面中年男子,问道:“你们京都府府衙收管理费不是一年一次,而且只在开年的时候收吗?还有,管理费的标准是如何制定的?该收多少?那个抗战捐又是怎么回事?对于生活有困难的人家,好像民政部有规定,可以免征或者少征,你不知道吗?”
中年男子被肖白一番诘问,也挺懵。
“你是谁?我们京都府行事,与你何干?”
“我就一普通百姓,但也不妨碍我对你们如何行事有疑问吧?难道我问得没道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