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篇《永失我爱》的编辑刘钊,就是刘倩的三哥,曾经的青年诗人。
那年吕濛初带领周宇和夏晓荷去家访时,曾听刘倩的奶奶讲述过孙子刘钊与文艺女青年肖盈盈因诗结缘的传奇故事。
刘钊与肖盈盈结婚后,在那个用七拼八凑建筑材料盖起的小偏厦里,以畅谈朦朦诗抵御腊月的寒冷,度过了漫长的冬季,迎来了春暖花开。
春来了,刘家小院热闹起来,两个第四代,男孩子已经满地跑了,女孩子也开始咿呀学语,小脚太奶奶一会儿捉住这个,一会儿一眼照看不到那个又跌倒在地上顺势满地爬。
忙则忙矣,累则累矣,老太太却从无半句怨言,充分享受着四世同堂的幸福时光。
她常说,生一院子孙子才好呢!一只羊是放,一群羊也是放。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三孙媳妇的动静。
房檐上南来的燕子回归了,孵出了小燕,母亲飞来飞去觅食哺育幼子,与小院里孩子的欢闹相映成趣。
这一天,盈盈下班后放好自行车,拎着包又想回自己的小窝,被老奶奶叫住了:“三叔媳妇,奶奶问你件事,你和三儿,啥时候让奶奶抱重孙子?”
“奶奶,这俩重孙还不够您累的呀!”盈盈笑道。
“奶奶不怕累,你们尽管生,生几个奶奶都给带。”
晚上躺在炕上,肖盈盈把奶奶白天说的话告诉了刘钊。
刘钊说:“那咱还等啥呀?照奶奶说的办就是了。”
可是,两个人忙活了好几个月也不见成果。
二人悄悄去医院一查,问题出在肖盈盈身上,先天性激素水平异常。
两口子没敢把这个坏消息告诉双方父母,夜深人静之时,躲在小偏厦里抱头痛哭。
肖盈盈一张俏脸梨花带雨,边啜泣边说:”刘钊,呃,我们,呃,还是分手吧,呃,你还这么年轻,我不能,呃,耽误你一辈子。“
刘钊捧起肖盈盈的脸,说:“盈盈,有没有孩子,我爱你的一颗心都永远不会改变。”
可是,这件事终归是纸里包不住火。禁不住奶奶一次又一次追问,肖盈盈只得把实情告诉了奶奶。
从那以后,奶奶对这个最宠爱的小孙媳妇态度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再见孙媳妇下班回家,就像没看见一样,依旧逗孙子孙女玩。或者故意一转身进屋,用后背和屁股迎接她。要不就指着笼子里养的一只芦花母鸡骂:“见天地喂你也不下蛋,养了个废物!”
晚上回到小偏厦,肖盈盈对刘钊说:“老公,咱租房子出去过得了,一大家子人住一起,太闹腾了,上个厕所都不方便。”
刘钊说:“大家庭,热热闹闹的多好。大哥二哥都没张罗分家,咱起啥幺蛾子。”
那个时期刘钊正在加紧看书学习。凤凰城日报社将组建晨报,发出招聘启示,面向社会招聘采编人员,刘钊认为这是他实现文学理想的最好机会,岂能轻易放过,所以下了苦功夫,对妻子的境遇并没在意。
可是过了不久,肖盈盈却提出了离婚,而且态度非常坚决。刘钊后来才知道原因出在化纺厂厂长关永昶那里。
肖盈盈到化纺幼儿园工作不久,她的二姨父就退居二线了,关永昶接任厂长。
这时候,化纺厂已经开始走下坡路。关厂长上任后烧起的第一把火就是强化主体剥离辅助的改革。幼儿园作为企业办社会的项目,在剥离辅助中首当其冲。
为了保住国企职工的位置,肖盈盈找到二姨父,请他跟关厂长说说情,把她调到机关去。
关厂长见到肖盈盈的第一眼,便被她的美貌和气质倾倒,嘴上说是给老厂长的人情,将她调到机关,到新组建的公关部工作,内心中则另有小九九。
公关部的工作,离不开跟随厂长陪客户吃吃喝喝。酒是色媒,色是酒媒,一来二去,厂长关永昶与公关部干事肖盈盈的关系就一点点暧昧起来。
先是互诉苦衷。
肖盈盈说她的太婆婆虽然年纪一大把,却是家里的精神领袖,说出的话太歹毒句句扎心,丈夫就是个书呆子,根本不关心她的感受。这个时候,肖盈盈的志趣也发生了转移,不再喜欢诗人,改为崇拜改革大潮中的成功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