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萍拿着这封意外来信,正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忽然看到随手放在窗台上装饺子的铝饭盒,立即有了主意,觉得这正是一个接触吕老师的绝好机会。
她把信纸对折两下,塞进信封里揣入上衣口袋,提着装饭盒的网袋急匆匆下楼,径直向男教室宿舍楼走去。
吕濛初洗完床单刚刚在公共大阳台的钢丝绳上晾好,端着脸盆沿着长长的走廊向寝室走的时候,就看见学生江水萍站在自己寝室的门口东张西望。
同屋方老师上个月结婚住进了岳父家,现在这间寝室是属于吕濛初一个人的天地,看书备课更觉自由自在,熬夜到几点都没关系。所以,每天他都要忙到大半夜,绞尽脑汁研究如何把班级的语文成绩提高上去。这会儿洗完床单,他正准备去食堂吃口饭,然后再开个夜车,对佟校长打下的保票和对学生们做出的承诺他须臾不曾忘却,也片刻不敢懈怠。他诧异地望着江水萍,不知道团支书这个时候又来找他有什么事,担心班里又出现了什么意外情况。
“嗯,吕老师,我妈,让我给您,带,一盒饺子。”平时说话大方得体的江水萍声音忽然小得像蚊子,且吞吞吐吐的,脸也羞红了。好在走廊里光线很暗,吕老师并没有注意到她表情的异样。
吕濛初忙拒绝道:“你快拿回去,可不能再吃你妈妈送的饺子了,搞得我这个当老师的多吃多占,像个腐败分子。”
“是我妈让送的嘛,又不是我,您不收,我回家怎么跟我妈说呀?”江水萍现出为难的神情,继续小声嘟囔。
“江水萍,我说不收就不收,你不要再为难老师了。你也别在这里瞎磨蹭了,有这工夫赶紧回教室看看书复习复习功课,上个月的月考,你成绩可有点下滑呀。”吕濛初收起笑容,板起脸,严肃认真地说。
见吕老师对她送上门的饺子没有感谢只有诘难,不是婉拒而是坚辞,好像她不是来送温暖而是来找麻烦的,而且丝毫也没有让她进去坐一坐的意思,江水萍尴尬地站在门口,进退两难。这样对峙着一秒,两秒,三秒……见情况不会有任何转机,江水萍才不得已从口袋里掏出那封信,亮出了自己的杀手锏。
若干年后,江水萍回忆起当时的情景,觉得这是自己此生做的最对不起周宇的事。她意识到自己出卖周宇的行为和刘倩鼓捣周宇率全班同学“倒吕”一样,都是只想着自己的需求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自私自利。她觉得这也是周宇的悲哀,一次又一次被女同学当枪使却浑然不知。而此时,江水萍的认识可没有上升到这样的高度,她觉得周宇是自作多情自作自受,冒冒实实地给她写出这样一封求爱信,既然敢做,就要敢当,连“倒吕”这样的事都做得出来,还怕一封信示人吗?
“你,这是什么?”江水萍的举动令吕老师有些慌张,他担心自己的女学生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将自己陷入难堪的境地。
“这是我今天收到的一封信,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所以过来,请吕老师帮着拿个主意。”江水萍恢复了往日的从容淡定,将信交到老师的手中,不待老师相让,抢先一步推门迈进寝室,把装饺子的饭盒放在写字台上,然后大方地坐在原来方老师睡的那张单人床的床边,等待吕老师看信后发表意见。
吕濛初进屋放下脸盆坐到自己的床边,从信封中掏出信来,一字一句读起来——
“江水萍同学,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