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会有如今这样的坚持,地府阎王面前的茶都凉了好几壶,他都没有去做客,也算是显而易见了。
他张口,刚刚张开一点嘴巴,雪花就飘了进去,他不得已咳嗽一声,才慢慢道:“你一个......怎么能去打趣你的嫂子?”
他这话说的,很像是一个长辈看待一个小孩的口气。
其实这也不算是违和。
上官米确实见过小时候的沐之秋,那个时候沐之秋是穆胥身后的一团小团子中的一个,生的粉雕玉琢一般,穆家的小孩都生的很是好看,但是沐之秋特别令人在意,一方面是他性格孤傲,不爱凑堆,总是一个人骄傲的落在人后,远离那些叽叽喳喳的小孩,另外一方面就是他的眉心点了一点朱砂,红色的朱砂记点在如玉的脸上,加上他那个时候总是穿着一件大红的褂子,小羊皮靴子,鸦翅一般的头发,衬的他如观音坐下的童子。
而之后他也知道这一点朱砂的含义,确实是童子的意思——他被九落山的神明选中,满十五岁时候就会去侍奉神灵,因为知道他在家中时光不会太久,所以穆家上下都极其的宠爱他。
上官米见他的时候不多,但是印象深刻,上官米实在是无法把眼前这个滔滔不绝一脸兴奋的沐之秋和当年那个从小就知道如何矜贵自持的小童子联系起来。
上官米耐心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既然来了,难道不是应该去救你的哥嫂?我和你说了,一开始就说了,这件事情,并非是我做的,我做不来的。我这一次出现在不坪村,并没有任何恶意。”
他说的诚恳,此时若是换一个人,怕就信了。
但是沐之秋不是别人,他戏谑的表情还挂在脸上,但是冷意也浮现了:“你当然没有恶意,可是,你是带着恶意来的啊......”
“我说了我没有恶意......”上官米起初无奈,想着继续解释,但是说到一半忽然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他此刻感觉学业都凉透了,自己从里到外都像成了一个冰雕一般,他的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难看,简直可以用可怖来形容。
沐之秋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还真蠢......真以为我带你来这里,是为了和你拉扯闲聊?我说的哪一句是废话?”
“我说你无法翻身,你觉得我是在用另外一件无关的事情恐吓你,你觉得穆胥和冯婉失踪确实和你无关,所以你心下坦荡,甚至还有一丝委屈......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冯婉这些年来从未踏出过不坪村,穆胥这些年满心只有冯婉,他们两人如何去招惹玄门?而他们这一次唯一会和玄门扯上关系的,除了你,还有谁?”
上官米大声道:“我这十七年来,也并未的罪过玄门!”
“你还真是厚脸皮”沐之秋摇头,索性讲了个明白,道,“当年你苦苦寻觅仙门踪迹,不惜多次拜访九落山,虽然被奉神殿拒之门外,却还是想方设法在九落山做了一名仆人,这一做就做了多年,多年后有一日,你忽然不辞而别,失踪遁隐,从此江湖天下再无你的踪迹。后来又过了几年,临安木家办了一桩白事,白事过后,那座新坟却被挖开了,虽然盗墓贼的手法实在是精妙,精妙到守护的书童都未曾发现,但是,就像是坊间的那句话一样,天知地知你知,我也知。我都知道了,就不是秘密了。”
随着沐之秋的话,上官米的表情一寸一寸的木了下去。
他愕然:“你如何知道?”
顿了顿,他又反应过来:“既然那书童都未曾发现,除非......”
沐之秋道:“不需要除非,那木家少爷的坟前有三棵树,代表了棺木中的三件宝物,只要丢失一样,那其中对应的一棵树就会枯萎。”
还未等上官米再说些什么,沐之秋又问他:“你慢慢想,慢慢回忆,这都是往事,不着急。不过你可以想一想近日的,那日婚宴上,你有没有遇到故人啊?”
沐之秋耐心道:“你盗走了临安木家的宝物,按理来说,这么多年,你应该草木皆兵才对呀。”
木家......临安木家......那个空棺的主人,叫什么来着?木什么?
在风雪中,上官米的耳畔似乎飘来一句话,这一次,他听了个齐全:“.......木云乔你果然说的不错!他果然不是好人!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