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月远处望见紫黛附在素秋耳边说了几句,连忙递给凝安一个木桶,手拉着绳从井中打出水,低沉道:“你不必有负担,就当是我买药的钱。若是方便,再让你的家人送来几瓶吧。好了,素秋姑姑看着我们,我们赶紧干活。”
凝安也瞧见了,立刻噤声,端着木盆走在前头。
林清月拎着木桶,走向洗衣服的位置,涂抹皂角搓揉着,余光瞥见素秋已经不声不响的来到凝安跟前,指着自己,厉声道:“你们两个今天不准吃饭,衣服加倍。”
凝安一气放下手中的衣服,气愤道:“我们没有做错事情,为何要罚我们?”
素秋反手就是一个耳光,厌恶道:“你们只要在浣衣局,就得受我约束,贱婢就是贱婢,还敢顶嘴。”
林清月怔了片刻,暗自攥紧手掌藏在身后,向前走几步,悄悄挡在凝安身前,福了福,胆怯道:“姑姑,姑姑万安,您消消气,我,我们有错,该罚”,说着执起素秋的手,将一锭银子塞入,“姑姑,我和凝安不懂事,入了浣衣局事事烦劳姑姑操心。”
素秋面色缓和,整整衣袖,漫不经心道:“以前瞧你,痴傻呆笨的,话都说不利索,不成想还是个懂规矩的,罢了,干活去吧。”
林清月低着头,一幅柔弱胆小的模样,温顺道:“谢姑姑,奴婢这就去。”
素秋随即狠狠瞪了一眼凝安,转身就走了。
林清月将帕子沁在冰水里,拧干后,敷在凝安的脸颊上,轻柔的擦拭,“你呀,要收敛自己的性子,她是浣衣局的掌事姑姑,你何苦要和她置气。”
凝安满心气不过,有些委屈,“我就是气不过,紫黛那个女人真是坏透了,肯定是她和素秋说了咱们的坏话。”
眼前这个女子,尚未经历过生死捶磨,躲过了时光琢磨,尚存着稚趣,单纯的明净,余留善良的醉香。长久相处,让人放心。
林清月换着帕子,殷殷劝切,“你入宫为的是让弟妹过得好,那么,你就老实洗衣服按月攒钱,不要理会旁人。”
天色渐晚,林清月弯着腰洗净最后一件衣服,长长舒了一口气,又将衣服晾晒好。
素秋和一众婢女早已沉沉睡去,凝安伸着懒腰,打着呵欠,“终于洗好了,骨头都散架了,我要睡觉去了。”
“赶紧歇着去吧”,林清月神色淡淡,嘴角有了一星笑意,揉着酸痛的胳膊,看着月光盈盈落入院内,忆起也是这样的月色,玄尘轻拥着自己,那样真挚缱绻。
她叹声气,冰寒入骨的疼,无望的寒意随着凛然蔓延上来,死死往心上缠去。
林清月捡起一个枯树枝,看着远远的宫墙,绵延起伏。她所有的深情相许都遗落在天牢最深处,使出力气挥舞着招式,因为腹中空落,身子一个踉跄轻微喘着气,慢慢道:“骐骥筋力成,志在万里外。”
既然活了下来,便不能白白活着,心内明然,唯有不辜负自己。
林清月双眸一片清明,继续抬掌劈落,行动狠辣劲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