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月回到房中,极力抑制,害怕干涸的泪眼再一次决堤,只是胡乱的用清水拍打脸颊。
敲门声响起,话语间满是不安,“大小姐,您还好吗?”
“不许烦我”
过了好大一会,才稳定情绪,镇定的打开房门,周离还是维持那副敲门的姿势,紧张的询问:“大小姐,您”
林清月不愿周离洞悉她与玄尘之事,打断道:“我出门去瞧了,这会子雨势消停,你且准备下,我们夜里启程。”
周离点点头,轻声道:“是,属下这就去准备。”
马车上铺着轻薄的褥子,旁边摆放着好几个食盒,还有一对暗花云锦靠枕。
林清月木然的坐在马车里,自嘲轻笑,什么都没有了,连身份都不能拥有的人,怎可奢望别的。
事事计算,一贯清醒的人心底也是止不住的疼,不论是东郊的行云剑下,或是林府门前递出玉佩的风起浮动,还是客栈的侍羽心间,就在刚刚“我心悦你,不论身份、过往,我只要你......”难道真的没有半分动心么?
在被玄尘救下的时候,她的心早就遗落在他的身上。因着身份,父母亲族的安全,无暇顾及内心的那份情,随后的,日夜忧心假死计谋被暴露,可对那人的思念像是绵延江水,何有穷已时。
在玄尘说出对自己爱意的时候,她当时觉得无论失去什么均不再计较,哪怕是即刻让她死去,她亦是满足的。
可终是理智在前,知晓玄尘的心意就足够了,她活着对身边的人始终是个威胁,不能毁了他,已经无法偿还他的付出,不能再欠下更多的债来。
自己是爱他的,只是这份爱会害了他。
她用林清月的身份使出最后一计保住家人,也意味着再没有其他的身份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他身旁,既不能为他排忧解难,这份可怜的尊严不许她成为他的负担。
两害相权取其轻,与其担忧将来种种,不能承受的分离,那么此时能避开的,一应躲开。
林清月轻轻挑起帘子,回望那间客栈,心中空落沉寂,自己这样仓促的离开,他必然是晓得的;祈祷他不要来寻,山河空远将这份爱意永远沉淀,那么以后终究不会再见。
“大小姐醒醒,咱们到了忻州。”周离掀开帘子,林清月迷糊片刻,复又睁眼看到明澈光亮的白茫,待清醒下车后,细瞧周围有一座青山,田地里伫立几户人家,混着炊烟薄雾,稀疏日光,有股悠然见南山的惬意和恬阔。
周离悄悄的注视,察觉林清月置身此处露出片刻的放松,唇边似有若无的笑意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