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离几乎夺门而出,他实在不想听到任何拒绝的答复,是了,一个名字而已,却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不堪。
林清月坐在窗边,鼻中酸涩难溢,轻轻侧首,玄尘好吗,想着他心内便多一寸的煎熬,在她脑中纵有千般念头掠过,也在犹豫中慢慢扼杀,猜想玄尘对自己到底有多少真心,或许是她自作多情庸人自扰,那块玉佩她曾经做过无数次假想,认为他只是出于怜悯,顾念与皇帝的手足亲情。
摇摇头,不觉可笑自己的痴心,随即拿出纸笔,写下离愁的悲怨。
遥旅边城万里茫,征人尽望首月窗。
秀踏渡塘一缕香,水漫晚色静年芳。
胭脂粉扣香沉雪,碧荷岸深行夜光。
持身心重暗思量,何时晚晴照天高。
雨丝淋漓,乌蒙灰暗,不时传来令人胆惊的雷声,廊下点起灯笼伴着丝丝光亮,来往住店的人多了起来,一时喧闹不已。
“王爷,雨越下越大,咱们就近先住在这里,待雨停了,咱们再赶路。”
“也好,先住下吧。”
店小二先将马拴在马厩,然后殷勤招呼着,问道:“客官里面请,是打尖还是住店?”
赵幕摆弄着身上的蓑衣,道:“住店,两间上房,备好饭菜送到房内。”
“好嘞,客官请跟我来。”
关上房门,赵幕看着冒着热气的饭菜,恭谨道:“王爷,属下刚刚探查过,这间方字形客栈统共三层,我向店小二打听过,咱们这一层均为上房,在西南方向有两个年轻小伙,东北处是一家四口,旁边挨着的是做药材生意的商人,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人,下面两层大多是走南闯北的小商贩还有江湖卖艺的。”
玄尘在盆中净手,纤细修长的双手沁着晶莹的水花,漫不经心道:“客栈来往人多,万事当心就好。此处距离阳曲还有一天的路程,大雨过后道路泥泞恐怕又要耽搁。赵幕你赶路也累了,陪我一起用膳吧。”
“是,王爷也要保重自身,您这几日清瘦不少,您喝碗热汤暖暖。”
赵幕盛一碗放在玄尘面前,这才动筷匆忙扒拉几口米饭。
周离端着汤药立在门前,犹豫道:“清、清,林少爷,汤药熬好了,我端进来了。”
他将药碗轻置在桌子上,却看到林清月失神望着窗外,提醒道:“您先喝药,早点休息,明儿还赶路呢。”
林清月没有转身,只是烦闷道:“好,辛苦你了。你也早点回房休息吧,我这不用你侍候。”
“是,属下告退。”
林清月自嘲着,她应该知足了,父亲如她所愿辞官回乡,自己也不用进宫为妃,如今一切照她计划进行,人心啊,总归是得陇望蜀,没了外忧内患,却想拥有更多。
她的人生本不该有他,他的人生也不该和她产生交集,风吹过窗子的声音沙沙的,伴着淅沥小雨,将外面的轰隆声音阻隔开,仿佛月白的身影在遥不可及的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