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抱着的钱散落出来,还有意识的妇人奋力挣扎,伸手去抓钱,身体被钢筋固定死,哪里摸得到。</p>
轰的一声,一枚火箭命中前方奔逃的汽车,炸飞的同时,连同里面的一个军指挥使燃烧起来。</p>
丁虫达放下单兵火箭,从追逐的汽车上跳了下来,跑向那个妇人,捡起滚下来的钱,已经有几张被钢筋划破,塞到双手胡乱抓的妇人手里。钱看起来不少,很多是一块两块,其实没有多少。</p>
妇人死死抓着钱,望着眼前这个模糊重影的男子,用生命中最后的力气道:“我……我求你……清全第二学校,史……史册……高……高……三……学……我儿子下学期的学费……”说到这里,手里再没有力气,钱又滑落下来,染上鲜血与土尘,双目望着天上,无神无采。</p>
“去你麻的,去你麻的……”看着眼前死不瞑目的妇人,丁虫达抬手连抽自己耳光,“我去你麻的……”</p>
“什、什长。”开车追逐的司机,牛老三急忙跑过来拉他的手,阻止他抽自己耳光。</p>
“滚开!”丁虫达力气之大,一把将牛老三甩飞出去,一屁股坐在砖石上,抓了抓头发,不停念叨,“死了、死了,又死了……”</p>
载着兵士的车队经过,一辆车急刹停了下来,董泽祥脑袋从车窗里伸了出来,道:“老丁,你在这里发什么神经,追敌人啊!”</p>
“曲长。”牛老三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跑过去,将刚才的事情解释了一遍,专门强调丁虫达干死了一个军指挥使,还在那边烧着呢,又解释说丁虫达没有抛弃兵士,命令他们在后方待命,看守俘虏。</p>
董泽祥开门下车,慢慢走到丁虫达身旁,看了死去的妇人一眼,拍了拍他的肩头,道:“算不得你的过错,谁也不会想到……”</p>
“活下去真的这么难吗?”丁虫达望了他一眼,说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只是想活下去,从来没想过杀人,我不是故意的……”</p>
“我说了,不是你的错。”</p>
“曲长,你不明白。”丁虫达慢慢站起来,将滚上血污的钱捡起来,“清全第二学校,高三史册,这是她留给儿子的学费。”</p>
“我比你明白!”董泽祥一把拉住他,“丁虫达,看着我!你是一个农人,种了一辈子地,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我他麻当初是一个蝼蟒,打架斗殴、敲诈勒索、作恶多端,我的父母至今还以为我是一个畜生,让我回去自首!是道长让整个铜犬帮获得了新生,我他麻从一个蝼蟒走上了一条可以名留青史的路,背后守护着千千万万的黎民,我们都应该向前看!”</p>
“我也想忘记,但忘不了。”丁虫达蹲在妇人遗体旁,翻了翻她的口袋,“我一直在想,什么时候阵亡在阵地上,一了百了,偏偏没有子弹的眼睛长对地方,每次都擦破一点皮,要不了我的命。”从她的口袋里翻出一张工作证,是郡城的清洁工。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钱庄卡号,旁边是史册的名字。</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