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梦见了些不舒坦的事情。江溪的眉头紧紧锁着,断断续续哭上几声,叫人愈发心疼不已。
马氏一面哄着江溪,一面垂泪与楚维琳道:“这段日子一直都是这样,在梦里就哭个不停,一睁开眼睛就跟我们说她无事,这哪里像没事儿的样子啊!”
楚维琳瞧在眼里,也忍不住红了眼眶,蹲下身看着江溪。
江溪却是一个激灵,猛得就睁开了眼睛。目光空洞没有焦点,胸口起伏重重喘了喘,而后就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马氏把她抱在怀里,不住安抚着。
楚维琳握住了江溪的手。粘腻湿滑,江溪的掌心全是汗水。
“表妹,快看看,我是琳表姐,”楚维琳唤江溪,“这儿是金州。你在金州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莫要怕,莫要怕。”
江溪偏过头怔怔望着楚维琳,泪眼婆娑,她的视线全是模糊的,但楚维琳的声音一点点让她的脑子清明起来,她垂着眼泪挤出了笑容,露出深深的两个梨涡:“表姐,我不怕的,不怕的。”
明明是个怯弱孩子,为了不让父母担忧,逼着自己硬做坚强,可到了夜深人静时,胆怯还是会占据上风,让她在梦魇里怕得哭泣。
这样的笑容,让楚维琳的心情堵得厉害,她搂了搂江溪:“溪姐儿是好姑娘,不用怕的,不用再怕了。”
哄了两刻钟,江溪哭得累了,倦意袭来,又沉沉睡去。
马氏此刻是再不肯离开女儿半步了,怕她梦里就要哭起来。
楚维琳见此,也就不再劝了,只让宝槿打了水来。
马氏亲自替江溪擦了脸上泪痕,这才替自己收拾。
楚维琳蹑手蹑脚退了出来,吩咐穗雨道:“若有状况,再来禀,无论多晚了都来。”
穗雨红着眼儿点了头。
楚维琳回到花厅里,江谦已经有些醉了。
他的酒量原本不止如此,只是因着心里有事,一杯杯下肚,就头晕目眩起来。
江谦吃多了就絮絮说话不停,说的不外乎陈年旧事和江溪的事情。
常郁昀不会打断他,听他发了长长的牢骚,这才让人扶了江谦回去歇息。
“幸好薛财赶上了,要不然……”楚维琳叹了一声。
常郁昀轻轻拥着她,劝道:“有些事情,不一定是巧合,还有注定如此。前世我们不在金州,舅父的事情就会跟他说的那样,去年永记的案子,他未必能顺利脱身,也就顾不上海州那里,到最后,溪表妹……但今生不同,我们既然能帮得了舅父的案子,那命中应当是注定了的,能让你帮上溪表妹。因为我们的轨迹变了,很多事情都会变。”
楚维琳眨了眨眼睛,细细琢磨了这几句话,末了重重点了点头。
蝴蝶效应吧。
有些事情的确是改变了,这种改变,偶然之中一定也有必然。
就好比朱皇后。
前世在腊月里宾天的朱皇后如今依旧康健,并没有发展成贵妃暂理后宫的局面,元月里他们提心吊胆的就怕接到京里的千里加急,等到了春日里,这悬着的心一下子放松了不少。
朱皇后不死,也许到了严夏,万岁爷也不会驾崩了吧。
这样的局面,是楚维琳和常郁昀乐见其成的。
等回到屋里,楚维琳趁着净面的工夫,使人去二进那儿看了一眼。
宝槿回来禀道:“舅老爷那儿熄灯了,黑压压的,表姑娘屋里还亮着灯,很暗,听穗雨说,舅太太也已经歇了,这蜡烛光大约是怕表姑娘夜里惊醒吓着,这才亮着的。”
楚维琳颔首,没有再提。
翌日清晨,常郁昀先一步去了衙门里,楚维琳使人拿了些开胃的点心送去了马氏那儿。
马氏昨夜里歇得不算好,许是这些日子半梦半醒得多了,时时警醒着,没法好好睡,昨儿个沾了床,也有些不适应了。
马氏自己都摇头,不过转念又想,连她自己都没适应过来这已经到了金州,又怎么能让女儿一夜之间就把那些坏事情丢出了脑海呢?
用过了早饭,母女两人便一道来寻楚维琳。
楚维琳看着江溪笑盈盈的模样,似乎昨夜里的脆弱的害怕都荡然无存了。
请了她们母女落座,楚维琳含笑与两人说了会子家常。
这样家长里短的话题,倒不是八卦什么,而是柴米油盐的最能让人觉得亲切,两人之间的关系一下子亲近了许多。
楚维琳记挂着江家找宅子的事情,便让底下人去留心着,寻几个口碑好的牙婆来,无比让江家这新宅子合这一家子的喜好。
挑宅子费事,马氏心里清楚,此刻道了谢,就想着找些找好了,也就能踏实了。
“我琢磨着,等收拾好了新宅子,再在城里开了铺子吧。还是老本行的医馆,我们也就会这些了,做旁的行当,只怕是不行了的。”马氏一一和楚维琳说着自家的计划,“到时候还要琳姐儿帮着相看位置合适的铺面,我们初来乍到的,一时还真分不清这些铺子的地方和客流。”
楚维琳自是应下了。
当日里,一个经常在府衙里出入的吴牙婆听说了这事儿,急急就来了:“手上正好又几处院子,等夫人们去看了才好做决断。”
马氏喜上眉梢,商议着何时去看院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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