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思及本心,其实又格外简单,她从未求过什么五谷丰登,也没有求过天下太平,她所求的只是身边那些她在乎的人可以平顺安康,可以活得长长久久,仅此而已。
眼睛有些发烫,楚维琳垂眸,叹道:“我只是希望她们能够过得好一些。”
常郁昀知道楚维琳心思纤细,可这般突然间表现出来的柔弱和无奈叫他心疼,他忽然有些后悔,道理是道理,可他也不用和楚维琳说得这么直白。
想要开口回转,话未出口猛然又想到了从前,楚维琳不仅想左右叶语姝的婚事,她也左右过楚维琬的。
那时,楚维琳说的话还在耳边,她不觉得宣平侯府是个好去处,所以她决计不能叫楚维琬被荣和县主设计去。
“琳琳,你重视她们,更重视她们的婚事,姝表妹是,对三姨也是。”常郁昀道。
楚维琳自嘲地笑了笑,她没办法不重视,若不想办法,都是死局,想起前世的楚维琬和叶语姝,楚维琳心痛不已,哑声道:“在这里,婚姻就是女人的一辈子,嫁得不好,就都完了。”
常郁昀一怔,这话是事实,所以他才会帮叶语姝一把,就算退亲后再说亲不易,也好过红颜薄命,他轻轻拥了楚维琳,道:“你看,三姨现在很好,姝表妹也会好起来,杨姑娘那里,她那么辛苦的日子都咬牙过下来了,将来,总会有她的办法。”
楚维琳埋首在常郁昀的怀里,半晌应了一声。
她牵挂,却也只能牵挂着,能做的,就是过好自己的日子,让她们少些牵挂。
三日后,宫里下了圣旨,九月里完婚。
楚维琳算了算时间,京城去西桂一走两三个月,杨昔诺六月里就要离京,留给她陪伴家人的时间不多了,而在那之前,她的父亲只怕无法从边关回来送她出嫁。
这么一算,楚维琬临盆时,崇王世子也不能回京。
京城里人人都在瞧着将军府备嫁,而赵家的嫁妆穿过了大街小巷送去了季家。
赵涵忆出阁,老祖宗也要送些添妆,大赵氏自是要回娘家吃酒的,再看身边的常郁映,她多少有些犹豫。
常郁映的婚事没有决定下来,但大赵氏看得出老祖宗决心已下,常郁映绝不可能依着她的心想嫁在京中,大赵氏起初还试着挣扎过求情过,甚至想让常恒翰帮着去说一说,可到了这会儿,她知道没有希望了,老祖宗狠起心肠时连常恒熙都可以一并算计利用,她定下的事情,大赵氏无力改变,能做的,就是拖一天算一天。
常郁映这段日子很消沉,大赵氏心疼,想着她和赵涵忆亲密,就来求了老祖宗,想带常郁映一块回去吃酒。
大赵氏准备了一堆说辞,常郁映是要远嫁的,等以后嫁出去了,连常家人都很难再见何况赵家人,相聚的机会一次少过一次,想给常郁映以后留些念想,又要说常郁映和赵涵忆从小一块玩到大,赵涵忆出阁,常郁映是最舍不得的那一个,连送嫁都不去,将来肯定遗憾……
这些说辞还没出口,老祖宗就已经点了头,大赵氏意外之余,自不会再说那些话来画蛇添足,高高兴兴回去告诉了常郁映。
常郁映躺在软榻上,撅着嘴道:“阿忆嫁到季家去,有什么好高兴的呀,本来,本来阿忆就该做我嫂嫂!”
屋里都是信得过的人,大赵氏道:“这些话,你存在心里就好,姑娘家名声要紧,你这话叫季家听去了,还当阿忆和郁昀有什么,到时候吃亏的不还是阿忆?”
“他季家敢对阿忆不客气?”常郁映一个挺身坐起来,染了豆蔻的青葱指尖捏住了大赵氏的衣袖,“我可不信他们有这个能耐!”
“这不是能耐,做姑娘和做媳妇不一样,名声坏了,赵家再想为难季家也没有办法,”大赵氏拍了拍常郁映的手,“道理你也是明白的,你们关系这般好,就不要为了一时痛快叫阿忆为难。”
常郁映撇了撇嘴,道理她自然知道,她只是不信季家有这么魄力和赵家叫板,可毕竟事关赵涵忆,她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松龄院里请了安,常郁映就跟着大赵氏去赵府了。
柳氏没有走,自言自语般说了一句:“阿忆也嫁人了。”
老祖宗睨了柳氏一眼,她素来喜欢姑娘们围着,几十年过来,身边出现的姑娘们换了一批又一批,最初有过感慨,后来也慢慢淡了,直到这几年,年纪越大越有一种岁月流逝的感觉。
对于赵涵忆,老祖宗最初是喜欢的,可她一双慧眼又怎么不知道赵涵忆的心思?加上大赵氏的态度,老祖宗渐渐对赵涵忆疏远了起来,因为赵涵忆并不是她想要娶的孙媳妇。
赵涵忆后来病重出京,老祖宗知道其中奥妙,但总归不是自家事体,她又何必上心,直到赵家和季家凑在了一块,害得叶语妍吐血身亡,老祖宗对赵家人行事不满,却也晓得,拿赵家不给常家留余地,害得叶家连她们一并怨上,这样的理由去指责赵家是站不住脚的。
自家利益当先,连老祖宗自个儿都是这么做的,又怎么能怪别人。
楚维琳也听到了柳氏这句话,她暗暗想着,那个一心一意扑在常郁昀身上的赵涵忆终于嫁给别人了,这个家里,只有她小楚氏,而不会出现小赵氏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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