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有的说了，人家是干啥的，正经的国家干部，吃皇粮的！”老曹虽然挂着副队长的名头，但终究不过是不入编的老社员，在罗世红面前总觉得低人一等！</p>
“你觉得……”</p>
孙建平抓起小猫崽作为猫质，抵挡住老猫的进攻，向老曹提个了建议，老曹一听，脑子里不停盘算着这件事的利害得失，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明天再说吧！”</p>
这一夜老曹睡得也不安稳，一大早晨红着眼睛坐起来，嘟囔一句昨晚梦到我太奶了。</p>
“要不等会我去公社看看买点烧纸，给祖太奶他老人家送点过去？”</p>
“嗯，等会看看再说！”老头打着哈欠下了地，和孙建平一前一后进了队部。</p>
老王头正抡着大扫帚扫院子，队部的烟囱冒出袅袅青烟，屋子里，王蓝氏等几个妇女正聚在锅边，数着米粒子下锅，正在做早饭呢！</p>
“妹子你过来一下！”</p>
刘桂英来得比谁都早，冲王月娥招招手，提着水筲钻进牛棚，不一会每人提着一水筲牛奶走出来，王月娥小脸通红，嘴角挂着笑，小声嘀咕一句，“桂英姐，你们这真好，还能喝牛奶呢！”</p>
“那可不，这是建平哥他们花三千多块钱买回来的大奶牛！”</p>
“三千？”</p>
王月娥眼睛瞪得大大的！</p>
在他们老家，一家有一百块钱存款就算是富裕户了，可没想到人家这个村子，买两头奶牛就花了三千块！</p>
三千块！</p>
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个天文数字！</p>
杜尔基公社很穷，但和七十年代的胶东农村对比，那还算是富裕地区了！</p>
“来尝尝！”</p>
刘桂英看锅里的牛奶熬得差不多了，捞出奶皮子，舀了一水舀子牛奶递给她，王月娥接过来，没有自己喝，而是倒进搪瓷缸里，先给正在扫院子的爷爷送过去。</p>
“爷，你喝牛奶！”</p>
老王头扫院子累出一身汗，这也是他唯一能给二马架的一点“补偿”。</p>
“儿，哪来的牛奶？”</p>
老王头也只在电影上看过外国人喝牛奶，眼下看着搪瓷缸里这些白花花的东西，也是有些眼晕。</p>
说实话他活了六十多岁，还不知道牛奶究竟是个啥滋味呢！</p>
“爷你不知道，人家这队可有钱了，两头大奶牛，花了三千块钱！刚才桂英姐领我挤的牛奶，爷你快尝尝！”</p>
“艾玛三千块，真是不敢想……我尝尝！”</p>
老王头接过茶缸子抿了一口，眯起眼睛慢慢回味牛奶的味道。</p>
“爷是啥味？”</p>
“有点腥，有点香，挺好喝，儿你尝尝！”</p>
老头咧嘴笑起来，想不到我这个糟老头子，老了老了还有这份口福，喝上电影里外国人喝的牛奶了！</p>
这辈子真不白活！</p>
“我给我大和我娘尝尝去！”</p>
看到他们一大家子分尝一饭缸牛奶，老曹眼眶有些湿润，都是苦命的穷哥们啊！</p>
孙建平本以为二马架这边就已经够穷的了，可是看到老王家一大家子之后，他才认识到自己的见识实在有些浅薄了！</p>
穷，在当下不是个别现象，而是普遍现象！</p>
没有最穷，只有更穷！</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