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能活到他那个岁数……</p>
马车晃晃荡荡进了屯子，刚进马厩，众人就看到老程头把枣红马牵到场院上，来回遛。</p>
“叔，枣红马是不是要下了？”</p>
孙建平一看枣红马的肚子，再算算时间，大概也就是这两天了！</p>
“快了，已经开一个拳头了。”老程头扯起马尾巴看了看，皱皱眉，“估摸着得下黑了，今晚上咱爷俩好还得熬熬夜啊！”</p>
“这倒不是事！”孙建平把马车卸下来，乌龙马凑到枣红马身边，提鼻子闻了闻，抬起大脑袋，目光里满是关切。</p>
毕竟是自个“媳妇”嘛！</p>
不过烦躁的枣红马却没空搭理，哕哕叫着让后退，上一边去！</p>
乌龙马闹了个没趣，乖乖退到孙建平身后，一双黑玻璃般的大眼睛盯着来回绕圈的枣红马，有些郁闷的在他肩头碰了一下。</p>
真难伺候！</p>
孙建平笑着摸摸乌龙马的下巴，“你就要当爹了，开心不，快乐不？”</p>
乌龙马一翻嘴唇，露出一排排雪白的大牙。</p>
“建平哥，今晚真的要熬夜吗？”钱慧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小马驹出生，一脸兴奋，“我能看看么？”</p>
“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生下来呢，弄不好得熬到明天清晨，你要是能扛得住，就留下来看看。”</p>
孙建平笑道，钱慧一听有门，嗯嗯点着头，“那好，那我就在这等着！”</p>
生产队的稞马下马驹子可是个大事，老曹也没走，不一会张子义风风火火跑来了，“老程，我记得那匹枣红马快下了，你快点看看，别难产死了！”</p>
老曹一瞪眼，“就你能吵吵！”</p>
“艾玛这都牵出来了！”</p>
张子义嘿嘿一笑，“老程你看看，这匹马肚子里是儿马子还是稞马？”</p>
“稞马。”</p>
老程头烤了几个土豆分给众人，大家伙一边吃着，一边仔细观察躁动不安的母马，看这架势，怕是真的要熬到今晚才能生下来了！</p>
一直等到晚上七点钟，枣红马忽然不转圈了，而是站在原地，一条后腿抬起来，用马掌点着地面，老程头一看，急忙取来稻草铺在地上。</p>
“叔，这是咋回事？”</p>
“小马驹快生了，肚子里抽筋，稞马疼得受不了，就踮起脚尖缓缓。”</p>
老曹咕嘟着烟袋，两只眼死死盯着交替换脚的稞马，心都提到了嗓子眼！</p>
这匹马体型大、毛色好，性格又温顺，大家伙都喜欢用，能下个驹子更好，要是下不下来，也千万别出事啊！</p>
果然，站在原地缓了半个小时后，枣红马终于侧卧在铺好的稻草上，鼻孔张开，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p>
看起来疼得不轻！</p>
张子义咳嗽一声，惊得枣红马猛地抬起头，瞪圆了眼睛，使劲往他这边瞅！</p>
“你消停的！”老曹一瞪眼，“把马吓坏了，开春我把你套犁杖上耕地！”</p>
张子义白了他一眼，想要说两句狠的挽回一下颜面，但看看仍旧一脸惊慌的枣红马，终究还是闭了嘴！</p>
马灯挑起来，照得场院一片通明，毕竟还没出正月，夜晚温度下降很快，冷风一吹，冻得钱大小姐直哆嗦。</p>
孙建平脱下自己的棉大衣给她披上，钱慧甜甜一笑，悄悄靠在他肩膀上，搓着手，压低声音，“建平哥，枣红马现在是不是可疼了？”</p>
“能不疼么，你看肚子上的肉都在来回抽动……”</p>
正说着，枣红马忽然长长嘶叫一声，从屁股后面冒出一股清水，老程头急忙跑过去，跪在地上，借着马灯的光芒，紧张看着不停蠕动的出口！</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