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蒲草见多了今日的场景,遭人轻视,不被尊敬,别人都能有的,独他得不到,好像天生就比旁人低贱,今日不过再来一次而已。
赵无双有言在先,不许喝醉,三人只分喝了一瓶就停下来。
两个哥哥目光在剩下的一瓶酒上来回打转,赵无双叹息一声,唤来掌柜结账,出门时,将那瓶酒放在李夜墨桌上,“老先生,不小心买光了所有的酒,这瓶算我们请您喝的。”
李夜墨抬起眼盯着赵无双,他对赵无双没有恶意,可惜他如今这张脸,再温和的目光也天然带着几分狠毒。
镇江蛟郭奉一把将酒抢到自己怀里,拍着桌子怒喝:“死瘸子,你这是什么眼神?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赵无双眉头皱了皱,金眼豹薛成拉住要发作的赵无双,大笑道:“三弟,你二哥性子直率,你知道的,别为了一个外人,坏了我们三人的情谊。”说着,将郭奉和赵无双都拉出去。
三人出门,片刻马铃声就远了。
掌柜的提着一只食盒走过来,胖脸上满是恭敬,“老先生,肉还好吗?”
李夜墨看不上这个势利眼的掌柜,从怀里掏出银锭拍在桌上,自顾自吃肉,并不理他。
掌柜的打开食盒,将三瓶“一碗青龙”排在桌上,又掏出一个粗糙丑陋的陶瓶,一只海碗。
“老先生,我这有顶好的好酒,您给尝尝?”
李夜墨放下筷子,靠在椅背上,“一碗青龙?我没喝过,但已经闻过了,确实不错,但也还谈不上顶好。”
“一碗青龙?”
掌柜的不屑撇撇嘴,“那是喂猪的,我要请您喝的是真正的好酒!”
掌柜的把陶瓶放到海碗里,当着李夜墨的面,把三瓶“一碗青龙”打开,倒在海碗中,用火折子点着。
淡蓝色的火焰,舔舐着陶瓶粗糙如石粒的表面,简直把“暴殄天物”四个字明晃晃挂在头上。
十五两一瓶的“一碗青龙”,放到任何地方都是极奢侈的美酒,和这小陶瓶比起来,居然只配当做温酒的燃料。
“掌柜的,你这酒,我有点不敢喝。”
“你怕?怕酒,还是怕我?”
“都怕,我更怕我付不起酒钱。”
李夜墨感叹:“用‘一碗青龙’温酒,你这小陶瓶里就算是水,卖一千两我也要认。”
“老先生,好眼光!不过你说错了,我这陶瓶里的酒,说贵,贵到天上去,说贱,还真就和水一样便宜。”
“怎么说?”
“本店的酒,数‘一碗青龙’最贵,十五两了,出得起这个钱的有几个?陶瓶里的酒说便宜,分文不取,但有一样,非天下有数的人物不开封!”
李夜墨自嘲笑笑,“掌柜的,你眼拙,刚才走的三位里,白袍的是如今天门的堂主,那才是天下有数的人物……”
“非也,此类江湖上位者,如过江之鲫,我懒得去看!”
“这也不算?那你这酒我更不敢喝了,能喝的恐怕是金殿里将相君王……”
“非也,此类朝廷肉食者,如恒河之沙,我不屑去瞧!”
“他们不配,我配?”
“你配,天下间有数的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