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饮宴成了常态,只要马太平和毛阿升走镖回来,四人非要到李去厄家里聚上一番。
有一日,李去厄醉眼迷离,胖脸上挂着酒窝,左手拉着马太平,右手挽着毛阿升,快活笑道:诸位呀,你们说,为什么我们在一起时,我总觉得比做神仙还要痛快?
马太平大了舌头,嘎嘎傻笑,一头栽进李去厄的大肚子上。
毛阿升下巴抵在酒盅上,努力翻了翻眼皮,抬起手在空中虚点:没有道理!是……没有道理!
孙立三拍下他的手,浅笑道:小家伙喝糊涂了,当然是有道理。
毛阿升豁然坐起身,动作太大,好险没把桌子翻过来。
“三哥说说,是什么道理?”
马太平也扶着李去厄正了正身子,要听孙立三的高论。
孙立三道:因为我们都是心思淳朴之辈。
何谓心思淳朴?当不得坏人!看见坏人就好像蛆虫爬上了手背,看见坏事就像华袍上生了虱子。名名名,我们看清了,只是送葬的锣鼓,利利利,我们看清了,只是飘飞的纸钱。
我们心痛世道艰难,本不该如此,但只要开口,立刻就有人恶狠狠瞪过来,一副吃人恶鬼的模样,怪我们多管闲事,更有人要露出讳莫如深的古怪笑容,问我们所欲何求?
我们的洁癖把自己同外界隔绝,陷到痛苦的孤立中。
我们厌恶他们,又深知蚍蜉撼树,无能为力,最终落得无所适从,愤怒又哀伤,我们是世上少有的正常人,却成为了怪物眼里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