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剑成手机又响起,正是柴巨,早不来晚不来,他知道躲不过的“柴官长,您好!”
“下去办案多少天了?啊?现在还给我憋出了这么大一案子?怎么回事?”那边柴巨的雷霆训斥,芮剑成知道这位老上司不轻易动怒,谁让自己倒霉呢,来趟这票浑水。
“柴警长,这案子实在有难度,一丁点线索都没有,我们在现场根本找不到有用的线索,指纹脚印血渍体液都比对过了,没有一样是凶犯的。而且他是作案对象也是随机的,要说目标对象只有一个,好像就是女性,这样就更增加了我们破案难度。我每天只睡四个小时,唉,您知道我的,”芮剑成不得不诉苦,他太难了。
“哪有作案不留下物证人证线索的?我看不是没有而是你们还不够用心!难道凶手能凭空进出案发地点?沿路那些监控是摆设吗?”
“您知道的,我们路上监控并不多,因为隐私权问题,凶案作案都在人烟稀少区域,更没有监控了。我们在第一个案子的案发地至少调查过周围近三百二十多家住宅,排查了近两千多人,五百多辆机动和非机动车辆,结果,唉!”
“少抱怨,多干事,我只看结果,至于过程,需要我手把手再教你做不成?总司已经训了老子三回了,我帮你抗住了百分之九十的压力,你知道吗?”柴巨的语气充满恼怒。
“是,明白,我,我会再努力的,请,”他想说请放心这三个字,一想还是别说了,省得这位上司有很多期待“请再给我一点时间!”
大不了,我也只能被替换,芮剑成心里叹气。
第七天,所有取证工作完毕,尸检也完成了。
龙门酒店的老板娘魏如雪已被法医一一肢解,头皮掀起,头颅切开,里面的大脑也被取出。
眼珠,鼻腔,耳道,口腔,都仔细检查过,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有时候凶手在作案时头发或者皮肉会被死者咬到嘴里也是有的,手指已经被做成肉馅,不然手指甲也会在反抗时候抓挠下凶手的皮肤或肌肉组织,从中同样可以检测出凶手的基因。
胸突骨和七根真肋被手术钳剪开分离后掀起,法医章耀将所有的内脏从里面小心取出,分门别类整齐码放在尸床旁边的作业盆里。
章耀是一名老资格法医,在这行几十年,在他见到这副躯体时也禁不住咋舌,连加班尸检也要求增派了两名助手,他说这东西太瘆人,一个人怕是扛不住。
老法医继续向芮剑成解释尸检的初步情况“从大脑和小腿肌肉组织的血液存量判断,受害人是在死前遭受的切割!”
芮剑成眉头一跳“哦,这样很痛苦!”
老法医摇摇头,芮剑成甚至能听见他上下牙齿因颤抖而碰撞的轻响“简直残忍至极!”章耀从喉头挤出这几个字。
“那也意味着受害人的客房就是第一作案现场?”芮剑成问。
“是,有可能。因为她死后体内血液就开始凝固,环境的低温无疑大大加速过程,而且她的致命伤应该不是直接的捅刺或砍杀,至少脖颈处和小腿部都是完整的,她的死是被慢慢的切割造成的!”
尸检房变得很静,在三名验尸官和芮剑成呼吸声的间隙偶尔能听到几滴液体掉落在不锈钢地板的轻响。
芮剑成想了会,问了一个他很不理解的问题“受害者为什么会笑?保持微笑死去是因为冻伤的缘故么?”
“这个问题我也第一次遇见,这是最诡谲的部分!”章耀将魏如雪的头盖骨合上,再将盖住脸部的头皮翻上重新让它返回头顶,头皮被剃得很干净,一头秀发已被剪掉放在旁边,上面也没发现有价值的遗留物,头发上连血渍都没有见到。
魏如雪的脸重又恢复了那张笑颜,只是,平和了一些,不再那么愉悦,章耀将手触碰了一下她微微掀起的嘴角“您看,没什么弹性,”
“但让她致死的并不是温度,所以不存在冻死前的反常脱衣现象!”老法医声音满是疑惑,人的死前微笑,就是反常脱衣现象,是有些被冻死尸体的表征之一,因为人在被冻死前的某个阶段,由于下丘脑体温调节中枢接收到错误信息,人会产生幻觉热,于是死者生前会将衣服脱掉。所以,许多冻死的人死去时衣衫单薄,面带苦笑。
“我起先猜测她可能是被瞬间昏迷或者迷幻,但奇怪的是血液中没有检测出药物。尔后不知用某种手法让其表现出愉悦的表情,将其杀害的过程中还能始终让受害者保持愉悦!因为尸检的结果证明她是被一刀刀切割下慢慢死去的,就像古代的凌迟,但被凌迟的人如果有钱就会贿赂刽子手让其服用足量的鸦片,以减轻痛苦。但她没有一滴药剂的含量都没有!我不知道该怎么想像,她慢慢死去的感受!”
老法医声音突然沙哑,停顿。
芮剑成不会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如果在平时这种诡谲的死状是会给他带来刺激的新鲜,但继续破案的巨大压力让他喘不过气“我只需要知道凶手是谁?在你这里会有答案吗?”
老法医章耀的眼神很暗淡,即便是解剖室里的灯光如此明亮,他有些尴尬,喉头滚动几下,准备艰难地吐字。
“行了!不必回答!”
芮剑成是凌晨两点多才躺下,过了半小时脑子里还在不停屏闪着各种可能指向凶手的路径,其间还掺杂着魏如雪那张微笑的俏脸。
李队长在卖力搜索每一条可能的线索,他联系现场警员,看客厅空调最低能达到多少度,再查一下那天案发晚上有没有用电的记录。空调确实能达到零下十二度,那晚用电也很多。
但所有线索根本关联不到凶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