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月色半人家,北斗阑干南斗斜。一名清峻男子沿着湖岸漫步,他一身白袍与水中明月随波荡漾,端是一派公子世无双之相。
他漫不经心地抬手将发簪摘下,一袭黑发舞态生风,优游自得。
这时,他旁边身着黑色劲装的英挺男人开口了。
“我以为公子不会放他走。”
魏不器的面上挂着温和的笑容,他听出了杨少成话里委婉的询问之意,随意地道。
“他又不会跑,我抓他做甚?”
他知道谢浪一定不会任自己驱使,但这又如何?他从来不以强硬的手段控制某个人,只要保证那人还在可控范围中,他就能够掌控大局。
“他一个修为达到了大修行者境界的魔修总归是个祸害……”
杨少成轻声道,打破第六天关的修者无论放在哪里都是不可忽视的存在,大神通者不出,谁与争锋?今日是杀谢浪的最好时机,过几天他缓过气,再想对付他可就难了。
“不急。”
魏二公子不紧不慢地摇了下头,继续说道。
“我今早让你传信入京,京中还没有回音吗?你去把秘境的消息一并告知他,请一位大能来坐镇。”
他对谢浪敢在黎安府放肆的事一直感到疑惑,谢上仙的脑子若是没有问题,那么洛京恐怕有事。
“是。”
杨少成点了下头,心中也没底,须知破开第七天关的强者在魏党中也不过一手之数,这些人无不在重中之重的位置上,不可轻动。
“你多留意康王的动静。”
魏二忽然说道,谢浪对他而言不足为虑,但是他对那位当今上皇的唯一兄弟却是知之甚少。
大启国对藩王向来严防死守,除了十年前在南藩之乱中失控的西南五王,其余的王不过是国朝养的猪,只许混吃等死,别的一律不准干。
有一说一,康王除了身份尊贵,其权势在黎安府中甚至比不上泰宁伯,他对魔教到底有何利用价值?在弄清这一点前,这个王爷是他心中最大的不稳定因素。
“我这就去办公子交代的事。”
“早些休息。”
“遵命。”
魏不器走过晚风,一座湖边小筑映入眼帘,他才步入院子又顿住身形。
他注视着前方的寝屋,朦胧的声息从中传出,房里的人收敛了气韵,他一时难以辨明其身份。
一抹清浅的弧度在他唇角扬起,他无声无息地走到门前,若无其事地伸手将没有光影的门扇推开。
“咻——”
魏二公子走进漆黑的屋室,他才反手将房门合上,一道幽影从眼前闪过,香风扑面,他的双眼被人从身后捂住了。
“我是谁?”
一道轻快的嗓声在他耳后响起,开口的人似乎故意掐着嗓子,这使得她本就清悦的声线更显娇腻。
“朝姬?”
魏二故作疑惑地道。
“谁?”
他面上覆着的温软玉手顿时紧绷。
“伱一定是雾姬。”
魏不器听到后边的质疑声后笃定地说道。
“讨厌!”
他后面的女子娇嗔道,赌气般哼了一声,将手从他脸上收回。
“凌儿姑娘?”
魏二公子转身,湖绿色长裙在他眼中飘过,她在他回头的同时背过身子,深青色的长发在夜中显出了墨绿色泽。
“我今晚不该来。”
她气恼地别过头,以清艳侧颜对他。
“你能来我很高兴。”
魏不器屈指弹向桌上的灯盏,温暖的烛光驱散了黑暗,他举步绕到了她的身前。
“我不是那朝朝雾雾可真对不起你。”
她一脸幽怨地与他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