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胜说道:“诸位,有恶不惩,有善难扬。朝廷讲律法,江湖说正义,不惩恶扬善,何以警戒世人,何以慰藉那些受害者。”
大厅顿时寂静一片,只有呼吸声,苍蝇、蚊子飞过,都愿意留个声。
明智上人见无人愿意发声,缓缓站起身来,慢慢走离凳椅,走到场地中间,吸了吸气,呼了呼气,轻声说道:“诸位,你们在江湖上闯荡了这么些年,不是被人称之为大侠,就是被人敬之为豪杰,怎么敢将一个‘侠’字扔到九霄云外去呢!”
江玉郎二十年前,为了给师门尽忠,误入他人圈套,做了陷害结义大哥白天宇的蠢事,悔恨半生。今日侄儿白玉天的爱人有难,自是想相救一番,以恕往日之罪业。见明智上人起身说话,想必有那能帮白莲教脱困之策,心中不胜欢喜,连忙起身,拱手抱拳道:“李老,你此话何意?不妨直言相告。”
明智上人说道:“身为侠客,做事的出发点不是为自己,是为他人。要是为自己,是为了改变自己的生活状态而行事,顶多算个游民,不是真正的游侠。你们为什么有自己的处事规则?不过是看不惯朝廷这种正统的统治方式,认为它有着太多的不公平,想为大伙儿鸣冤叫屈罢了。”
见大伙儿没有声音,接着大声说道:“她董晓婉一个女人,脆弱不堪,一时被逼无奈走错了道,你们却急着要按自己的心意处死她,连改过自新、为国家做一回好事的机会都不愿意给她,这是你们身为侠客豪杰该有的行为吗!”
快步走回座椅,以一种不屑的口吻说道:“你们若是愿意拥有这种行为,跟那些喝着百姓之血养生,还在背后愚弄百姓为蠢材的人已没有了区别。那从今日开始,跟这个-人吃人的世道同流合污就行了,再也用不着说这世道不公,用不着风餐露宿四海为家,用不着倡导心中的什么正义。”缓缓坐下,端起茶杯喝起茶来。
谢慕白见好些人眼睛里窝着火,鼻孔里喷着气,嘴巴里磨着牙,一副心有不甘的模样,不免有些心酸。站起身来,大声说道:“不管是为了边境的安宁,还是为了数十年的江湖情结,我谢慕白今日就将话撂在这里。”
环视一周,斩钉切铁地说道:“谁要是想拿白莲教来说事,逼迫白玉天为了救自己的爱人而走向正义的反面,从而破坏这次武林会盟,我谢慕白就认他是屠龙会的鹰犬爪牙,是不可放过的敌人。日后相见,只要让我见到、或听到他有一丁点的不是,就别怪我为了惩恶扬善对他下手不留情。”
鹿济贫说道:“谢慕白,你这是挟私报复,枉为侠客之言。”
张天昊起身冷笑道:“鹿济贫,谢大侠枉为侠客之言,那请你告诉我,何为侠客之言?”见鹿济贫默然不答,苦笑着说道:“听闻西北边疆,大宋将士为了家国太平,为了百姓不为战乱而当牛做马,不问生死,浴血奋战,有可能连顿饱饭都没来得及吃就倒下了,连尸骨都回不了家乡,他们都不觉得董晓婉非死不可。尔等安安逸逸地坐在房间里品着茶、喝着酒、啃着肉,只为一己私欲,就硬说董晓婉非死不可。难道这就是侠客之言?若这真是侠客之言,这种侠客之言不要也罢。”
鹰王铁石说道:“诸位,这有什么好争论的,一切当从国家的需要出发,董晓婉的生死皆由代表国家的大宋朝廷来定。朝廷若认为她董晓婉活着比死了好,那她董晓婉自然是活着好;朝廷若认为她董晓婉死了比活着有用,那她董晓婉也没有再活下去的必要。”
江玉郎站起身来,大声说道:“诸位,江某觉得鹰王说的话极为在理,董晓婉的生死不应该放到武林大会上私审,当由大宋朝廷裁决。你们若是没有意见,今日就此通过,武林大会期间,不对白莲教做任何处置。”
范泰来起身说道:“诸位,此次武林会盟,意在剿灭无恶不作的屠龙会,至于其他的,等剿灭了屠龙会再来计较也不迟。”
蒋龙威站起身来,大声说道:“诸位英豪,我蒋龙威少读诗书,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有一点还是知道的,皮之不存,毛将安附焉!只有快速结束战乱,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大家才有香甜甜的好日子过。为了这香甜甜的好日子,谁对国家是有利的,谁就有资格存活于世间,我们不仅不能加害于他,还要尽其所能地加以庇护。”
五行拳李梦阳起得身来,说道:“诸位,蒋总镖头说的话我是听见了,不知你们听见了没有。若是没有听见,我帮他重说一遍也无妨。”
古槐道:“就你听见了,别人都耳背吗?”
李梦阳笑道:“古大侠,我是怕大伙儿没在意而已。”
古槐道:“大家都是这么想的,需要在意吗?”
李梦阳道:“古老说的对,大家都是这么想的,我给大伙儿赔个不是。”随之手一拱。
江玉郎起身拱手说道:“诸位英豪,那白莲教之事就此通过,日后不容再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