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黑虎寨用完午饭,张罗一番,让香火鼎盛了起来,烟雾缠绕半空。
韩四通带着黑虎寨众兄弟一起,恭恭敬敬地朝着供桌上的一列牌位鞠完躬,磕完头,在案桌前随地而坐,往火盆里烧起纸钱来。
在场的众好汉见到黑虎寨上下如此隆重其事,便也来个客随主便,对着一列排位焚香膜拜一番,好多人用“虚情假意”换了个“礼数周全”。
齐左跟几个镖头朝一列牌位鞠躬过后,见韩四通、汤显圣几人席地而坐,一心往火盆里烧着纸钱,就没有打算起身的意思,诚意之真,让人心急如焚。
一姓樊的镖师看了看天空的日头,额头直冒冷汗,捏了捏齐左的衣袖,不耐烦地说道:“齐大侠,再不出山,等龙威镖局的镖车过的此地,要想发难,恐怕真就来不及了。”
齐左听过,看了看西边的日头,摸了摸额头上的汗珠,不动声色地走到韩四通的身边,蹲了下去,一边往火盆烧着纸钱,一边说道:“韩寨主,烧纸钱这等小事,交给下边的兄弟就行了,犯不着你亲自来。一直这么蹲着、坐着,可不是你韩寨主该有的,还有好些大事要办呢。”
韩四通言情并茂地说道:“齐大侠,穷苦人的一生,就想给吃喝拉撒求个保障。富贵人的一生,除了要给吃喝拉撒叫声好,还充斥着各种自认为美好的欲望,而这些欲望能否能得到满足,全靠一样好东西,钱。有钱能使鬼推磨,无钱里外不是人。我等兄弟这么些年,四处捞钱,只知道为自己求个好活,全忘了地下的父母要想过好日子,也是需要钱的。今日好不容易记了起来,有了个知恩图报的机会,怎可随随便便让别人代劳,少了那份诚意。”
齐左道:“可这么多江湖朋友乘兴而来,一心想为黑虎寨从龙威镖局那里讨回颜面,怎不能什么都不做,白跑一趟,败兴而归吧。朋友之心,贵在相互尊重,不可欺的!”
韩四通笑答道:“齐大侠,怎么可能败兴而归呢!有这么多江湖朋友前来助威,黑虎寨气势如虹,我谅他蒋龙威会是个懂事的主,再不敢轻视我黑虎寨的存在,说不定已在前来拜山的路上,想着向我黑虎寨示好。”
齐左冷笑道:“韩寨主,蒋道功在世时,黑虎寨从未向龙威镖局发过难,他龙威镖局都无人前来拜山。何况这次邀请这么多好汉前来,就为了给龙威镖局点颜色瞧瞧,他蒋龙威怎么可能送上门来,自寻麻烦。”
一旁的汤显圣插话道:“齐大侠,你放心好了,蒋龙威定会前来拜山的。”
齐左嗤笑道:“三当家,你自称狗头军师,锦囊妙计层出不穷,黑虎寨才有了今日之家业。可这次不一样,千万别张口说胡话,自个儿败了自个的名声。据我所知,龙威镖局的新任当家蒋龙威,除了不学无术,就是四处拈花惹草、吃喝玩乐,十足一个纨绔子弟,怕是难以猜得透你的玲珑心思。”
汤显圣笑答道:“可据我所知,他蒋龙威不仅获得了他爹蒋道功的真传,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熟读四书五经,胸中有沟壑,腹内藏乾坤。只是他爹蒋道功一生英雄,太过豪气干云,父强子弱,一时遮盖了他应有的光芒而已。”
齐左笑道:“若真有你说的这般好,蒋道功临死前,何至于要将龙威镖局托付给白玉天那么一个外人,引起龙威镖局内部分裂,不得不辞退了一大批镖头。”
汤显圣笑答道:“齐大侠,蒋道功武功盖世,英雄了得,朋友满江南,敌手都有加害他的手段,何况一个名不经传的蒋龙威呢!蒋道功让白玉天来挑起事端,转移敌人的视线,这不正是对龙威镖局、或者是对蒋龙威的一种无形保护吗!再者,国法如山,皇帝的眼皮子底下都存在着忠奸难辨,区区一个依靠行规与人情来维系的龙威镖局,又怎么能逃脱人性的腐化。既是良莠不齐,去伪存真自是势在必行,怎能强行将它说成是内部分列。”
齐左自认说不过熟读诗书的汤显圣,但又不能放弃此行的目的,于是灵机一动,采用朋友之间的极端方式,一赌定输赢。大声说道:“狗头军师,说来说去也分不出个胜负,不如就此赌上一局,话个输赢如何?”
汤显圣一个三当家,前边有老大、老二,后边众兄弟,事关黑虎寨前程命运,自不可随意做主,连忙凑到韩四通的身边,征求意见。
生死存亡之际,不相信自家兄弟,还能相信谁。韩四通轻笑道:“三弟,齐大侠是想跟你赌,你自己拿主意就是了。”
汤显圣听过,朝齐左说道:“齐大侠,不知你想赌点什么?”
齐左说道:“我俩都相信自己的所见所闻,定是赌各自对蒋龙威的认知了。”
汤显圣道:“好。我赌蒋龙威才华出众,不仅今日知道来黑虎寨拜山门,日后还能引领龙威镖局化险为夷,重振雄风。”
齐左朝天空看了一眼,太阳落山也就个把来时辰的事,很是自信地说道:“既然三当家赌他才华出众,我就赌他虚有其表,不堪大用。今日不仅不知道来拜山,日后还会将龙威镖局引入死路,从此万劫不复。”
韩四通抬起头来,将明亮的山野瞧了一眼,接话道:“既是开赌,自然少不了筹码。我三弟是黑虎寨的三当家,自然是以黑虎寨做赌注,不知齐大侠的赌注是什么?”
齐左笑答道:“如若齐某输了,日后黑虎寨但有所求,我齐左必有所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