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弟子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苏秋夜面色复又如落玄霜，意欲拒人于千里之外。</p>
扭头离开，伸手合上门。</p>
姜湖的目光并未在她的身上长留，转过身，静静听着外面的雨。</p>
而房间内的苏秋夜，却并没有一如往常那样盘膝入定，而是靠在门上，细细听着外面的动静。</p>
就在方才那一刹那，她很确定自己从姜湖的眼眸之中捕捉到了一丝异样。</p>
炙热的仿佛能把人融化的爱意。</p>
自己和姜湖平日里从来没有逾越师徒规矩的地方，可谓是师慈徒孝，所以就两人平时的经历来看，他不应该会有这样的神情才对。</p>
为什么？</p>
莫非是姜湖也已经发现了端倪？</p>
在此之前，苏秋夜就有七八成怀疑，觉得自家这个徒儿的内心深处很有可能就是那个喜欢趁人之危、得寸进尺的混蛋。</p>
而现在这一抹稍纵即逝的爱意，或许真的正是他察觉真相之后的真情流露？</p>
若真是如此的话······苏秋夜想一想自己在他面前端着女剑仙的架子，冰冷孤傲不可攀，就觉得尴尬难言。</p>
所以······是不是还是不要揭穿来的更好一些？</p>
苏秋夜纠结的静静站着，也听着外面的雨。</p>
细细密密，嘈杂的令人心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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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湖已经对真相十拿九稳，但是也不打算戳穿。</p>
在苏秋夜面前乖乖当徒弟、鞍前马后的，要是戳穿了，自己的形象不也崩塌了？</p>
苏秋夜还没有和姜湖那样拿到证据，更是内心纠结。</p>
不管怀有怎样复杂的心情，师徒两人还是依次入睡。</p>
因为这一刻，他们师徒的想法倒是非常简单，既然在这梦境之中怎么都觉得尴尬，那不如回到现实之中。</p>
正好，他想她了，她又何尝不是如此？</p>
这一场大梦，倏忽倒转。</p>
林沫在孙一平的怀里醒来，呼吸相闻，近在咫尺。</p>
纠结的内心一下子平静下来，她静静感受着温暖。</p>
天蒙蒙亮，好巧不巧，窗外一样响起了潇潇雨声。</p>
不知不觉，阶前点滴到天明。</p>
听着这雨声，她忽的想起了彭州鱼家的那一场春雨，想起了自己内心的怀疑，想起了抱着自己的这家伙很有可能在认真扮演自己的弟子······</p>
登时不安的扭了扭。</p>
孙一平也缓缓睁开眼，直接在她的唇上印了一下，接着抱紧了娇软的人儿：</p>
“外面下雨，天还早呢，再睡会。”</p>
然而林沫此时已经无可遏抑的美目圆瞪，你，你方才做了什么？</p>
怎么就这么自然的吻了上来？</p>
她抿了抿唇，触感分明，不是在梦中。</p>
感觉到怀中的小妖女格外的不安分，孙一平无奈的重新睁开眼：</p>
“怎么了？”</p>
目光对视，林沫旋即羞涩的垂下头，但是在她低头的时候，一只手已经探了过来。</p>
因为两个人本来就贴在一起，所以这上行的手也自然而然的贴着她的玲珑滑过，伸手轻轻挑起她的下巴。</p>
林沫眨了眨眼，旋即炙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几乎将她淹没。</p>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雨声小了。</p>
孙一平的胸口被一只纤手撑开少许，林沫喘着气摇头。</p>
化形大妖也扛不住啊，浑身都软了。</p>
若不是因为这家伙的手实在是不老实，林沫只怕最后一丝清醒都要淹没在炽热的爱意之中。</p>
孙一平看着自己方才向雪山行、彻底激醒了林沫的手，讪讪一笑。</p>
这真的是本能行为。</p>
都已经抱在一起睡了，其实该贴的地方都紧密无间贴贴过，所以林沫虽然是第一次遭受“袭击”，倒也没有要死要活的生气。</p>
一把推开孙一平，也是第一次遭遇此事的本能抗拒。</p>
俏生生白了孙一平一眼，她收拾被揉乱的睡裙起身。</p>
“冷，多穿件衣服。”孙一平也坐起来，先去旁边衣架上拿了衣服递给她。</p>
“好。”林沫柔柔应道，只觉得心头甜滋滋的。</p>
孙一平自己也穿戴好，正检查今日出行要携带的东西——去胥郡和赵摧龙等人告别之后就要动身前往东海——忽然感受到轻风拂面。</p>
他侧头看去，林沫已经伸手打开了窗户，风杂着秋雨吹进来，也掀动她尚未梳扎的秀发。</p>
林沫看着外面的庭院，心头有些不舍，再加上梦境之中发生的种种、现实中不明的前路，让她的心思愈发复杂，甚至难免泛起淡淡的忧思。</p>
梦妖族的未来、生死未卜的父亲，这些让她有些惭愧自己竟在方才沉迷于温柔乡中，辗转反侧。</p>
身后忽然传来暖意，坚硬的胸膛贴上了后背，手臂从后面环上了自己的腰肢。</p>
无穷的温暖直接隔绝了秋雨的寒，孙一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p>
“在想什么？”</p>
林沫伸手按了按他的手，发现推不开，也就作罢，舒舒服服的靠在他的怀中，轻声道：</p>
“族中不知道如何了。”</p>
“抚妖司暂时也没有探听到什么消息，或许我们从东海回来就能知道了。”孙一平回答，“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先解决了你身上妖丹开裂的问题，否则就算是想要报仇，又从何说起？”</p>
林沫应了一声：</p>
“妾身听夫君的。”</p>
想了想，她还是忍不住问道：</p>
“夫君······妾身是妖族，夫君是人族，或许有一天，并不能再长相厮守······唔？”</p>
孙一平已经转过怀中的娇躯，目光直直的注视着她。</p>
林沫抿了抿唇，不明所以，但旋即柔嫩的唇就被堵住了。</p>
又过了不知多久，她愤愤的伸手推开孙一平。</p>
衣服都被揉乱了不说，而且她是在发问，不是让他趁机占便宜！</p>
她想听到的是回答，不是······</p>
孙一平将一缕调皮的秀发捋到她的耳后，看着余韵未散、绯红淡淡的脸颊，温声道：</p>
“这就是我的答案。”</p>
本来心中情绪澎湃不定的林沫，渐渐从痴缠后的迷茫之中回过神来，却也无暇细品他的回答，软贴在怀中，只有蚊蚋般的声音哼哼唧唧：</p>
“你这坏人······”</p>
窗外，秋雨里，白墙黑瓦依旧沉醉在雾气朦胧。</p>
————第一卷枕河人家完————</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