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十二的嘴巴依旧在一张一翕的喷吐着毒液,而朱重八朱皇帝却有一种怀疑人生的感觉。
到底是踏马的哪儿不对?
东南的地方官说海上不靖,别说百姓出海打渔会有风险,就是搁岸上住着都有可能被海寇掳掠一番。
朝堂上的官员们说国库空虚,暂时无力打造大规模的水师,不如直接禁海来得省事儿,等以后国库不空虚了再打造大规模的水师,等清扫了海寇之后再开海禁。
偏偏陆十二说大明不搞海上贸易就等于抱着金山银山要饭,而且还拿故宋当做例子。
朱重八朱皇帝越想越是心烦意乱,正打算跟陆十二直接问个明白时,陆十二却又醉醺醺的说道:“不过,要是换了我是沿海的地方官,我不光让海上有海寇,我还得说张士诚、方国珍、陈友谅他们的部下桀骜难训,宁肯死于海上也不愿意种大明的地——六爷,县尊,你们猜猜是为什么?”
郝凡五脸色大变,连忙叫道:“十二!你喝多了,别搁这儿胡说八道!”
“朱六爷”的脸色同样变得极为难看,只是朱重八并没有训斥陆十二,反而瞪了郝凡五一眼,骂道:“你给咱滚一边去!”
骂完了郝凡五,朱六爷又嘿嘿笑着对陆十二说道:“陆相公,你也知道咱没读过什么书,脑子不太灵光,你说的这個,咱大概能猜到一点儿却又不能完全猜透,不如你直接跟咱说说?”
陆十二呵呵笑了一声,斜眼瞥着“朱六爷”嘲讽道:“使我有洛阳两顷田,安能佩六国相印?老百姓只要能活着,又有谁会吃饱了撑的没事儿造反玩?难道是嫌自家户口本太厚么?”
“朱六爷”被问的哑口无言。
使我有洛阳两顷田,安能佩六国相印,这话不是陆十二说的,而是苏秦说的——要不是家里穷的兜比脸干净,我怎么可能努力奋斗,又怎么可能当上六国的丞相?
自己和苏秦又有什么区别?
其实也没什么区别,非要找出点儿区别的话就是苏秦没有造反,而是一路努力当上了六国的丞相,而自己则是先当和尚后要饭,最后当上了大明朝的皇帝。
说来说去,最终还是因为穷到活不下去了。
如果自己当初有几亩地,自个儿还会造反么?
朱重八微微摇了摇头,又情不自禁的看向马皇后——当初自个儿家里要是有几亩地,自己能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这世上可能就会多一个农民朱重八,少一个皇帝朱元璋。
只是感慨一番后,朱重八朱皇帝心里的怒火却是冲天而起,怎么按也按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