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村里就有了一个规矩。谁家的大人死了，他们的孩子就由全村人养。我和铁蛋就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已经忘记父亲和母亲的模样了。”
“这些情况都是听村里老人说的，我和铁蛋出生的时候情况已经好上不少了。”王剑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仿佛是在对着命运女人嗤笑。
“你们为什么不搬到离边境线更远的地方？”听到这里，杜燕忍不住问道。
周子矜有些蓦然，他大概知道村民的想法，知道这背后的原因。
这个世界的大唐在版图上和他前世的祖国基本一致，都是以农耕立国。乡土社会的安土重迁自不必说，不到希望完全破灭是绝对不会轻易搬离祖辈生活的土地的。
而且……也不是你想搬就能搬的，这不是一家一户能够容易解决的问题。
搬到哪里，全村人的生计如何解决，路上的遇到危险又怎么办……这些都是要解决的问题，且一个比一个更超出村民的能力范围。
安土重迁，热爱自己脚下的土地，从另一个角度上看的话，那就是排外。客人是会好好招待的，但若是想搬进来分上几亩地……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王剑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不管他知不知道其中的原因，这些都不重要了。
“我和铁蛋差不多同时成为孤儿，每日一起吃百家饭。其实，除了灵兽袭击，那时的日子整体还是挺幸福的。每日里这里玩一下那里玩一下，今天吃这家，明天吃那家。虽然也有抠门的，态度不太好的，但那只是个例。”
说道此处，王剑的脸上浮现笑容。这笑容和他平日里的轻佻完全不同，非常温暖。
前世早已熟谙人性的周子矜自然知道，事情绝不像王剑说的这般简单。
“我还是村里的孩子王！孩子小的时候不用干活，也没法抵御灵兽，但那时候哪有什么玩的。我们就漫山遍野地找野草，然后用草藤拔河，比谁的草藤最厉害！”
“你们玩过吗？就是两个人一人选一根草，弯曲对折之后互相穿过去，然后两人用力拉扯，看谁选的草先坚持不住。”
杜燕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玩儿过这样的游戏。
周子矜则是被唤起了童年的回忆，这种事情他以前也干过啊！看来童年游戏这种东西，不仅跨越地域，连两个世界的屏障都阻挡不了。
王剑其实根本没有去管杜燕和周子矜的回答，左手开始摸索右手腕上的刺藤手环，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我可是村里的游戏王，它是村里无敌的拔河草！就是我的刺藤妖！”
那样子，就好像孩子考上大学了一样骄傲。
周子矜想说，用植物灵兽去碾压普通植物，王剑你是不是太欺负人了？
“不过……我打架打不赢铁蛋。他是村里小霸王，打架最厉害也最狠！邻村孩子多，我们打不赢，他每次逮到哪个就狠打不放手，求饶也没用。最后，他自己被打得鼻青脸肿，但他手里的那个一定伤得更狠！慢慢的，邻村就怕我们村了！”
王剑看着杨铁生的样子笑笑摇了摇头，似乎也为老牛的牛脾气有些头疼。
“等我们大些了，孩子就要帮村里干活了，尤其是我们这些吃百家饭的。其实也没什么，赚个饭钱嘛，也是应该的。铁蛋就是放牛，放的就是他现在的那头蛮牛小青。”
“铁蛋可宝贵小青了，简直着了魔，大家都说小青是老牛对象，也有说是老牛祖宗的。不过，牛确实是村里最重要的资产，铁蛋照顾的越好，村里的大人也就越放心。铁蛋几乎是和自己的牛形影不离。”
“就这样……日子有波折，但整体上很平静很幸福。虽然偶尔也有一两个大家都很熟悉的人突然就消失了，但越来越少，村里人都觉得日子有盼头。”
“如果……就这样下去的，我和老牛估计就会在村里找个婆娘，生几个娃，然后……反正就那样吧。瞧上我和老牛的姑娘可不少呢！”
“不过，老牛我不知道。我自己是一个都瞧不上的！”
王剑似乎有些害羞，挠挠头，还偷偷看了杜燕一眼，杜燕则假装没看见。
“但是一般呢，姑娘都还是先挑家里壮丁多的。我和老牛这种孤儿只能往后等。”
那倒是，否则……以农村的习俗，你俩十四五岁就该当爹了吧，现在可没有什么晚婚晚育，周子矜在心里暗暗吐槽。
“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如果……没有那场灾难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