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地面上到处散落的,被剪成一条条一块块的碎布条就知道了。
布条上尽是汗渍、灰尘与血污,还有碎叶和针刺,实在让人好奇刚才这里都发生了什么。
周子矜回到学校后直接来了校医院,他自然没有时间挂号,直接找到了卓玛。
和所有在医院有熟人的患者一样,周子矜轻车熟路地插了个队。
其实周子衿和卓玛还不算太熟,但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卓玛虽然还只是实习,但周子矜自信眼光还是有的,学姐的水平已经赶得上许多主治了,他也没功夫去挑三拣四。
正在休息室小憩的卓玛见到突然回来的周子矜,先是一喜,接着看到周子衿的狼狈模样就脸罩冰霜,不发一言地把他绑了起来,用剪刀把衣服剪开后扯了下来。
周子矜连解释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嗯,绑起来衣服自然没法正常脱了,暴力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
看到周子矜大腿、胸口和手臂处恐怖的伤口,卓玛寒冰一般的眼睛终于稍稍动了一下。这朵高原格桑花上的露珠终于闪烁了一下。
爪痕、咬伤、骨裂、腐毒……
“你遇到鬣狗了?”
“是的,不止一只。”周子矜似乎有点儿害羞。
“咬着。”卓玛随手抓过几条周子矜的破衣服塞进他的嘴里,周子矜只觉一股齁到心底的汗臭快把他熏晕过去,嘴里还夹杂着一丝泥土的颗粒和草腥气。
话一说完,卓玛直接开始动刀,他连吐出来的机会都没有。惨叫了几声就只能死死咬住。
这便是我们前面看到的一幕了。
半个小时候,周子矜满头大汗地坐在处置床上,绑带已经解开,身上左七右八地绑了一半,右臂上了夹板。
现在,卓玛正在帮他处理背部的伤口。
还好背部的没什么外伤,只用做轻微处理。
处置床边的活动推车上,废料盘里已经装满了腐肉死肉、带血的棉签纱布、用过的刀和剪子……
“行了。”随着最后一块纱布被绑好,全程不发一言的卓玛终于说话了。
“谢……谢谢学姐。”周子矜转过头,声音有些颤巍巍的。
卓玛的样子让他有些害怕,见卓玛不回答,周子衿只好继续问。
“额……焰呢?”
“我检查过了,没什么大碍。你不是还有场赌战吗?没死的话等结束了再治。我可懒得治两次,回头新伤旧伤一起治。”
“滚吧!”
呼——
周子矜看着一旁的焰,悬着一天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焰吃了山鬣狗首领糖果之后,第二天早上一起来似乎就恢复了许多,有些伤口竟然都结疤了,灵力也很充盈。
虽然这样对赌战是好的,但他实在有些担心这种超常的恢复会有什么副作用。那个奇怪的糖果……周子矜总觉得有些问题。
现在还不是深入探究的时候,但至少确定焰已经没事了。
“看什么看?还不快滚?!”
“学姐,我……我没衣服穿了。”
这是今天周子矜第二次害羞了,还是在同一个人面前。
闻言,卓玛也是一怔。不知为何,冰霜面容突然稍缓,高原的太阳又开始暖和起来。
只见卓玛起身,走向休息室,从自己位子的最底下拿出一个盒子,看着出神。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最终还是递给周子矜。
“穿上吧,之前一个朋友的,放在这儿忘拿了。”
“谢谢学姐,我洗干净就还给你。”
“好……算了,不用了。他不会再来拿了。”
“你的那根木棍扔了吧。门口有根拐杖,也送你了。”
比那个男人强。至少,他没有食言,不是吗?
周子矜走后,卓玛看着空荡荡的处置室,说着只有自己一个人听得到的话。
她突然想抽支烟。
好累,好累。
一个人默默地把处置室清理干净,披上一件长外套,双手插在兜里,卓玛把门带上,一个人走了出去。
长长的蝎尾辫在她的脑后晃来晃去,像是……风中摇曳的格桑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