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交谈中有回合,那起司已经完成了他在自己回合内的任务,通过三言两语就得知了两个重要情报。第一,眼前的精灵吸血鬼就是幽河的老板;同时他还是奔流之都这座庞大都市里血族的最高领袖,当然这所谓的最高很可能仅限于他自己的家族。而且听他话里的意思,恐怕这位吸血鬼是个在转化同族问题上异常保守的人,所以这座城市中的血族数量恐怕并不值得期待,但光是幽河酒馆能代表的资源和力量就已经足以让他成为举足轻重的人物。
面对这样的交谈对象,最忌讳的就是套出了一些自以为有价值的情报就立刻逃走,这不叫沟通,只是在告诉对方你有多么的胆怯和不自信。所以起司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在等,等这个吸血鬼在他的回合里对自己进行反击。有来有回才是游戏,跷跷板如果一端被压死就没有了意义。
果不其然,在刚刚那段看起来已经结束了的对话之后,精灵并没有立刻尝试找回场面,他在观察,观察坐在自己对面的人有没有要逃跑的意思。如果他要逃,那就让他逃,那样的家伙连追都不值得。起司的反应让吸血鬼很满意,作为一名血族,尤其本身就是长寿种族的精灵转化者,耐心和对游戏机制的尊重都是他评估对象的重要指标,于是他重新取出杯子,向其中倒入了半杯淡红色的酒液,“尝尝吧,这是去年的葡萄做成的。”
酒有些涩,还带着较浓重的酸味,起司脸上的表情很明确的表示他没法从这种酒里获得任何的愉悦,“这东西像是放坏了的米汤。如果你要请我喝酒的话,还不如来一杯蜜酒,那都比这东西好上几百倍。而且,我也很怀疑这到底可不可以被称为酒,它都快赶上果汁了。”
“你平时喝的东西肯定能当燃料用。”精灵没好气的说道,不过还是将那杯葡萄酒自己喝掉,然后重新倒了些琥珀色的液体,那种醇厚的酒精气味如果凑近些恐怕会伤害人的眼睛,“喏,这是那些雪山居民喝的烈酒,据说喝一杯就足够一个人流一盆的汗。”
然后起司就面不改色的喝下了杯子里一半的酒液,别说出汗了,甚至连脸颊都没泛红,“我建议下次你还是少兑一点水,不如放些冰块就去。”
“你简直就是一个被拉长的矮人。”倒也不怪血族会有这种反应。起司自己恐怕都没意识到他所在的苍狮正是这片泛北方大陆上最苦寒的地域之一,而他常年居住的溪谷城又是龙脊山南下的第一座城市,在气候上虽不比雪山也不逞多让。在这种地域中,酒并非是享乐的道具,而是拿来御寒的必需品。高塔之上,寒风更是无情,法师的酒量就是在这种无意识的长期饮用烈酒中被锻炼出来的,要说他和矮人差不多,那还真不冤枉他。
起司耸耸肩,他并不觉得被形容为矮人是种令人不快的事,矮人在他眼里有许多良好的品质,大概就和他们的缺点一样多。事实上,从灰袍的角度来看,世上的物种大抵如此,人类如是,精灵如是,况且种族不能代表个体。如果有精灵可以成为骑士,那人类未尝无法去做矮人的学徒。
“罢了罢了,”精灵摆摆手,算是对法师饮酒习惯的妥协,可他接着话锋一转,说道,“我本来以为你来自万法之城。因为你给我的感觉不像是那些,嗯,行巫术者,他们的思想往往受到自己所知道的魔法制约,每个人都偏执的离谱。而你不一样,你的偏执藏的很深,没有溢于言表的那种迷乱,这种特质的施法者我只在万法之城的法师身上见到过。可万法之城的那些书呆子绝对没办法喝这么烈的酒。以酒通灵,是巫祝的本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