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近还是不要再出去的好。应急处理做的很好,你的自愈能力也比常人优秀,但谁也不能保证你的肋骨会不会扎进内脏里。”穿着比起医师不如说更类似屠夫的衣服,留着一撮山羊胡的秃顶男人用力的在水盆里洗着手,他说话的声音几乎和水声一样大。不需要发动鼠人天赋的黑暗视觉,杰瑞也能看到对方脸上那副仿佛刚刚摸完某舟极其污秽之物才会有的厌恶表情。但鉴于他是这座城市里极少数可以在黑暗中诊断的医者,鼠人没说什么。
“我发誓你要是再让我去碰那肮脏的畜生,我一定…好吧,这个价钱可以,但没有下次了。”隔着门的低声对话同样没有逃过他的耳朵,这套说辞他已经从这个医师的嘴里听到过不下三遍了,无非是涨价的借口。而之所以他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涨价还没有被做掉的原因,可能是在这个行当里他是少有的确有本事把人救活而不是把人弄死的黑医,也是极少数从不贩卖患者信息的中立者,两者中后者所占的比重可能还要更重要些。
“吱呀!”缺乏润滑的门轴在打开时发出极其刺耳的尖叫,这份尖叫对于鼠人来说简直就是酷刑。杰瑞非常肯定开门的人知道这一点,但他还是乐此不疲的重复这个举动,甚至在门轴的声音不够大时还会退出去再进来一遍,他试图用这种令人厌恶的方法来警告鼠人在这里的地位。
“你失手了。”低沉浑浊到男女难辨的声音从那张怪诞的面具下面发出来,听不出语气,也听不出人气。无从推测这句话是斥责还是陈述事实。
“我处理了三个目标,不算失手。”杰瑞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这有助于他缓解体内如燃烧般的疼痛。疼痛不仅来自伤口,还来自于药物,黑医提供的药物虽然作用显著,但往往造成的痛苦和后遗症都不输于它所治疗的伤口本身。不过对于职业生涯短暂的人们来说,它奏效的速度更为重要。
“半截的任务还不如不做。剩下的活口只会让你杀死的人的继任者懂得防范,他们会变的非常小心。”面具人反驳了杰瑞的辩解,但也仅止于此。
“不过,你的雇主对你的表现很满意,虽然你没有解决全部目标,他们仍然愿意支付所有报酬,你很幸运。”那人说着,将一个钱袋扔到杰瑞面前,不过那袋子异常的轻,“我已经扣除了治疗的费用和中介费,剩下的钱大概还够你去吃一些比垃圾好的东西。作为一只老鼠,你应当感激。”
“叮!”飞刀,稳稳的插入门框里,离面具人的脸不过两个手掌的距离。杰瑞保持着掷出飞刀的姿势,眼睛里闪动着危险的光芒。只有他自己知道在给身体带来剧痛的药物作用下他这一刀是故意扔偏的还是单纯的失误。但不论是哪种,面具人都不在乎,想要他的命的人可多着呢。
“哼,你最好珍惜这些工具,因为如果你继续这么干活,很快你就只能用爪子和牙齿来杀人了。”对方说完,在门轴的尖叫声中关上了房门。
呼吸,在黑暗中急促,疼痛和负伤激起了这具躯体的本能反应,它在尝试着用自己的方式来延续生命。杰瑞能感受到思绪中那股翻腾的冲动,他一直能感受到,那股想要完全覆盖掉他的理智,让他回归原始状态的冲动。呼,吸,感受空气从鼻子里流进肺部,感受生命的能量从肺部发散开去,顺着血液和其它组织散入四肢百骸。默数一到十,再一到十,去除掉所有的想法和欲望,只记得一到十,只记得呼吸,只记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