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很奇怪吗?别忘了她和我可都是女巫。”嘉伦注意到孩子看向海拉时诧异的目光,有些讽刺意味的说道。虽然女巫们很喜欢向不懂得魔法之道的普通人展示他们无法理解的奇迹,并以此获得他们的崇拜与畏惧。但这种炫耀感往往也会让她们想起自己与人类的区别,甚至与同胞的区别,没有哪两个女巫的能力完全一致,她们的天赋与生俱来而不可预知,往往也难以控制。所以并不是天赋异禀的女巫就会一定能走到最后,心智和自制力才是成为女巫们筛选领袖时考虑的标准。
事实也是如此,单就天赋来说,嘉伦在巫术的造诣上远不如绮莉,甚至就连一直被后者欺负的佩格,在新生代的女巫中也有无人能及的领域。但女巫团无论如何不会把驻守这样的任务交给那两个人,在她们看来,绮莉的性格太过难以预测,对于年长的女巫也没有该有的敬畏之心,她可以作为女巫团的尖刀,但稍有不慎这柄武器就一定会伤害到持刀人自己。至于佩格,虽然那个一头长发的小家伙看起来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但精于世故的老女巫早就看出她对失心湾的不满,如果有机会,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斩断自己与女巫团的联系。
相比之下,嘉伦虽然有时会因为自己的暴虐之心而做出些出格的举动,但她对女巫团和其他女巫们都表示出了相当程度的尊重。尽管这种尊重是带着竞争性的,可具有权力欲对于女巫来说并不是件坏事,欲望会成为前进的动力,驱使着年轻的女巫掌握魔法和知识。不过,在手执蛇鞭的女巫还没有学会控制自己的脾气之前,年长者还是为她找到了一个足够钳制住她的搭档,海拉。
刀叉,放到了木盘上。自己吃饱了吗?孩子并不清楚,因为他之前从来没有过饱餐的经历。不过他知道的是,至少现在自己的肠胃没有再发出叫声,四肢也多少有了些力气。这样就很好了,这样就足够了。于是他尝试着说出了那句他这辈子很有可能没机会说出的话,“我吃饱了。”说完,他两眼,哦不,独眼一闭,一副准备引颈就死的样子。
女巫的笑声在空荡荡的堡垒内回响起来。“哦,看看这个可怜的小家伙。”嘉伦说着从椅子上站起来,把玩着手里的蛇鞭,走近了她的被害者。三条颜色不同的海蛇在孩子的耳边此起彼伏的低吼着,好像随时都会用毒牙撕开他的喉咙!大概过了几分钟,在孩子已经因为过度紧张而失去了几乎所有的行动能力时,他耳边的声音消失了。
“我说过会把你变成药剂,但不是现在。不过你记着,小子,报酬已经支付,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如果你想跑,我会把你推进装满了毒蛇的坑洞里,让你好好了解疼痛和恐惧这两个词的意义。”嘉伦背对着孩子,在身影隐入走廊前说道。
“呼,呼”坐在椅子上的人大口呼吸着,他看着桌子,突然意识到原来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可死亡并没有如他想的那样容易接受。恰好此时,一双洁白的手将他面前的木盘轻轻拿了起来。实在很难让人相信,在几分钟之前,这双手还枯瘦的仿佛十根细麻杆。“请问,她是什么意思?我会在什么时候死?”孩子鼓起勇气朝海拉问道。虽然知道了这位女巫的来历,但老实说他还是对她害怕不起来,那些让人畏惧的怪谈和恐惧对于真的每天都挣扎在生存边缘的人来说,并不那么让人害怕。
“别着急,她就是这个样子,也许过几天她就会把这件事忘了也说不定。不过你现在就算想走也走不了了,在海啸退去之前,你就先在这里帮我做些工作好吗?”尽管外貌不再枯槁,海拉的声音仍然谈不上有底气,如果一定要比喻的话,那声音就好像海风掠过沙滩时发出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的空灵,让人害怕下一瞬间就消失无踪,再也无处可寻。
于是孩子理所当然的点点头,站起身子想要帮忙拿木盘,可是在看到自己因为海瘟而丑陋畸形的右手后又立刻把它背到了身后。他记得曾经有人因为他的样子太过丑陋而鞭打他,他不希望海拉也因此而讨厌他。不过女巫看待事物的美丑自然与众不同,更何况身为墓穴之女,海拉自身的体质就让她经常以一副丑陋不堪的样子示人。这位女士微微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可接着,她露出突然想到某件事情的表情,再次开口道,“既然你要在这里帮忙,那还是把名字告诉我吧。这样我也好称呼你,而且,你也已经知道了我的名字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