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蘇欲言又止,犹豫了片刻、终究没有说出口。他只是伸出手背道:“这道疤许多年都没好,当时我想打那人,却不甚打在了墙壁上。”
秦亮想了一下,能猜出肯定是某种侮辱人的话,比如乌龟儿子?
阿蘇的生父是秦宜禄,经历确实很憋屈。
秦宜禄的妻子被曹操抢了,但若他真能想通,安安心心跟着曹操,至少不会死。但他显然没想通,先是跟着张飞反叛了;反叛到底也好,结果中途后悔,又被张飞给砍了!
既没能苟且偷生,也没保住名节,可谓是受辱而死。
秦亮只得好言安慰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罢。”
阿蘇用力点了点头,“屈辱只是一时,我们秦家也有扬眉吐气的一天!”他的声音忽然有点异样,“仲明能建功立业,有此成就,愚兄真是打心里高兴。”
秦亮忽然发现,阿蘇浓眉大眼的眼睛里、竟然闪出了泪光。这兄弟长了一嘴阳刚的络腮胡、面相也方正,此时的气质却恰好相反!看起来、有种难言的不协调。
阿蘇也急忙转过头去,悄悄擦了一下眼睛。待他转过头来时,在眼睛里打转的泪光已经不见,他深吸了口气、神情也恢复了镇定,只是脸色仍然有点异常。
他又解释道:“我不怨恨继父与兄弟们,继父把我养大了、衣食未曾亏待,诸兄弟对我也很好,儿时的事、只是他们还不明白事理而已。”
秦亮道:“也是因为族兄有真才实学,并且为人低调,做的事让文皇帝、明皇帝都放心。相比之下,同样是太祖的继子、何平叔一向不讨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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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蘇颓然道:“我有自知之明。”
秦亮又用不经意的眼神看了阿蘇一眼,觉得阿蘇是情之所至、自然而发。
这时秦亮便主动提道:“何骏还在廷尉府?”
忽然转换话题,阿蘇瞬间的反应是生气,他皱眉道:“以前怎么训他都没用,自找的事,我不想管他!”
秦亮“嗯”了一声。
阿蘇是否真的不想管何骏、他不知道,反正他自己是确实不想管。不过阿蘇这个族兄的为人还是可以,秦亮又想起了金乡公主。
宗室那边没有了权势,现在不理他们、似乎也不会有大问题;但秦亮已经与金乡公主、???????????????沛王这条线攀上关系,维持一下显然有利无弊,至少面子上会好看很多。何况秦亮也还记得,金乡公主脸上的荭晕与神态、便是在这座阁楼下面的时候,她虽然假装毫无反应,但克制的声音与细节表明、她并不抗拒秦亮。
于是秦亮用随意的口气道:“我若经常去干预司法不太好,但族兄管不管、我也不想过问。”
阿蘇道:“还是有一些人喜见此事,比如大司农桓元则,其实我何尝不想让何骏长点教训?若无大将军的态度,我不可能在陈休元那里胡乱说话。”
秦亮侧目看向阿蘇,说道:“既然有律法规定,廷尉该怎么判、就怎么判罢。”
阿蘇点了一下头。
秦亮的目光从他脸上扫过,这才不动声色道:“廷尉那边有个表,若非谋逆、杀人等大罪,名目都在表格上。大家都一样。”
阿蘇顿时抬头,“好像有这回事。”
秦亮从筵席上站了起来,说道:“我们换个地方,等侍女来收拾碗筷。”
阿蘇起身揖道:“我还要回宗正府,改日再来拜访大将军,先告辞了。”
秦亮送阿蘇到台基上,见到骑督饶大山,遂叫饶大山送族兄出府门。
没一会羊祜走上台阶,说起了一件事,他的兄长羊发在淮北督军,但身体不好了、常常会影响军务。
秦亮想了一会,便道:“等我见到四叔或季乐,就叫他们请旨写份诏书,召汝兄回洛阳,九卿还有个大鸿胪的位置。”
羊祜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喜,说道:“仆替长兄拜谢大将军。”
两人谈到人事调动,此时秦亮也想好了另一件事。仍是打算等到机会恰当时、把文钦晋升为刺史,现在先给他加封个左将军。
秦亮对文钦虽有救助之恩、文钦应该不容易背叛,但他毕竟受过曹家的恩惠,在这个时期,最好不急着提拔他到洛阳、进入司隶军事体系。倒是文钦的儿子,情况将会有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