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飘飘的雪花之中,四下寂静得可怕,简直不像是内外有几万人的地方。天寒地冻的夜晚,大伙都缩在屋子里不出来。只有一些当值的将士,才会偶尔出现在城墙上走动巡逻。
王经到西城上走了一圈,下来后便重新上马,沿着城墙往北走,准备再转悠一会、便返回邸阁。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了一声叫喊,隐隐约约似乎在喊「干甚」,没听太清楚。
王经循声侧目,再次倾听时,北边的喊叫声又响起了,这次不止一个人喊。
「快过去!」王经招呼身边的人道,顾不得多想,立刻夹住马腹奔出。
周围的光线十分黯淡,只有城墙上依稀的火把、散发出微光。幸得马匹在晚上比人的目力好得多,依旧能沿路急奔。
没一会,王经便冲到了北城门附近,眼前昏暗的景象让他大吃一惊。只见此地已聚集了一群人,竟然打起来了!
地上死了几个人,还有个没死的在雪地里慢慢爬行。余者一二十人正在拿着刀枪拼杀,全都是魏军。本来半夜的光线就弱,一时间王经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不远处的斜坡石阶上,也有一些人在格斗,好像是城上当值的人想要冲下来、却被暂且阻挡住了。
这时陇西郡守胡奋的声音传来,喊道:「叛贼要开城门!」王经顿时从混乱的场面中,注意到了最重要的地方。果然有两个人在城门口,正在抬城门内的巨木栓!
「驾!」王经一脚猛踢马腹,同时拔出汉剑、扔掉剑鞘,向城门直冲而去。身边的侍卫有两骑反应很快,也随即跟了上来。路上有两个不知敌我的甲兵挡住去路,但在马蹄声的震撼中、那两人下意识地躲开了。
新加入混战的王经,得以迅速冲到城门口,眼看要撞到门上,他赶紧勒马。不过坐骑比王经更早发现了障碍,急停之下、前蹄也扬了起来,发出「嘶……」地一声嘶鸣。
王经二话不说,趁着坐骑转向,他侧身挥剑就砍!火把的朦胧光亮中,人影晃动,传来了「啊呀」一声痛叫,王经大概砍中了一人的胳膊。
「哐当!」一根大木头的一端撞到了地上,发出沉重的声音。
身后再次传来了胡奋的喊声:「戴珎在那里,将军留活口!」
王经其实不熟悉戴珎是谁,只是好像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但胡奋既然提醒了他,王经便没继续砍杀。他从马背跳下来,随从侍卫也跟着下马,一起扑向剩下那个没受伤的人。
没一会,从斜坡上冲来的将士、也掩杀而来。叛贼已无法支撑,似乎有人想投降。但光线不太清晰,愤怒的魏军将士没管那么多,一边大骂,一边在疯狂地劈砍捅莿,冰冷的空气中腥味令人作呕……那气味就像是快过年时、在池塘里打鱼时的气息,又冷又腥。
战斗很快就渐渐到了尾声,一个武将被几个人死死按在地上,大概便是
胡奋声称的戴珎。
王经这才回过神来,立刻沿着斜坡爬上了城墙,他站在女墙后面、往外面黑漆漆的夜色中观望。
靠近北城门的这片地方没有火把,但王经盯着仔细观察了一会,已经可以发现、隐约有人影在黑暗中动弹。
「呼!」王经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马上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刚才急着拼杀、反而没想那么多,直到此时,他才感觉到后怕。多亏了今夜运气好,否则真被叛贼打开了城门、外面已经准备好的蜀军蜂拥冲进来,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此时大多守军还在睡觉,城却破了,魏军将遭遇的情况、恐怕就是一场屠杀!若是如此、王经必定也不想活了,仗打成这样,还有什么脸活下去?
「咚咚咚……」的心跳声在胸口响起,如同擂鼓一般。
王经的脑子一下子清醒了十分,后怕之余,他渐渐又感觉到一股怒火涌上心头。狗曰的姜维,兵力那么多,却还要用这种女干计对付自己!
王经扶在女墙上,已经完全不顾自己的形象与风度,对着黑暗的夜色里破口大骂:「姜维,我懆汝嬢阿!」
过了一会,城外的敌军似乎也意识到女干计出了纰漏,火把陆续点燃,一团光接一团光地亮起。敌军也不再隐蔽,人声慢慢嘈杂起来,许多人对着城上大声辱骂。
城外仍然全是敌人,毫不见援军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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