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是我?家哥,你亲自向他说,周书纪难道会不听?”
叶三省迟疑一下,还是直接问了出来。
“你应该问怎么影响周书纪。”刘成家瞪他一眼,“周书纪经常……不喝酒也断然拍板,只要是他看对了眼,觉得可行的项目,预案就是决案,所以你第一条,就是在适当的时候,关键的时候,阻止或者拖延周书纪做那些仓促的决策,尤其是对外商,不能承诺了又毁诺,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轻易拍板。然后是招商引资中的优惠条件,不能为了急于求成而割地赔款,所以这一条就需要你事先做好各种资料,这是你的强项,给周书纪提供参考,做出理智的决策,这就是你的影响。还有,通过给周书纪提供各种资料,甚至提供建议的时候,要通过对项目的评判跟咱们的匹配这些环节,委婉地暗示咱们的财政赤字,周书纪是聪明人,他一定会明白,然后……控制整个江城经济工作的规模和决策,决定我们这座城市的发展和运行。”
“我这样做,周书纪肯定明白,那么,他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我该怎么回答呢?”
话说到此,叶三省也不再顾忌,直接问道。
“你当然不能说是我,还有老秦,老王他们这样考虑的,你必须说是你自己的思考,可以说是马市长给你的影响,但真不能说我们。为什么呢?任何领导,都不希望下面的人抱团结伙,尤其是抱团结伙跟领导方向不一致,尤其是我现在算是周书纪手下的大将,你算周书纪贴……身秘书,我们不能搞在一起。”刘成家坦白地说,“我中午故意说给周书纪听到我们宵夜,那也是怕以后有人小报告,事先有个预防。我刚才说老秦,老王,的确是我们这些日子的共同焦虑。老秦管着财政局,比我更清楚这座城市的收入和支出,更担心爆雷。王长安这些年修路修疯了,是我们市用钱大户,从交通局流出的钱,占财政的很大一部分,可是怎么样?就这一块都入不敷出,都不能支付工程方的款项,交通局被民工围过好几次了,前不久包工头守在交通局门口,瞅准他的车拦住,爬上去睡在引擎盖上,弄得他现在上班都坐别人的车。”
“我明白了。”叶三省点头说。
——却并没有说“我会按照家哥的吩咐去做”。
“你刚才问我为什么不亲自向周书纪说这些,我现在跟你说。”刘成家叹了口气,“周书纪如果说有缺点的话,就是过于自信,刚愎自用,觉得只要方向对,就不在乎路上有啥陷阱,只要是为了发展经济,就不怕借债度日,一旦他决定的事,就不容许别人提意见,好听点是工作作风霸道,不好听说独*裁。我以前提过几次,他根本不听,或者说以前我也没有意识到他的大跃*进力度这样大,一个盖子就想盖十个桶,现在我也会继续提,但周书纪基本上不会听。呵呵,现在很多人都以为我跟周书纪走得这样近,周书纪多半会对我言听计从,其实周书纪只是把我当成一位得力的决策执行者。”
刘成家再叹口气,说:“我再给你说……详细一点吧,现在呢,整个江城能够影响周书纪的,除了一个女人,就是我了,张子高什么事都唯唯诺诺,但我也不能够真正影响周书纪,我动员过顾明,但他是个死脑筋,胆小怕事,只想老老实实地当一个好人,所以,我把你弄过来了,我希望我们一起影响一下周书纪。”
“我们现在想做的,是给周书纪踩刹车,最好,能够让他和马市长达成共识。实际上,当我听到你说共识,——谷陵跟我私下有交流的。那是相当震惊的。这也是我决心向周书纪推荐你,把你弄到市*委来的原因之一。”
“你这两年的工作,没有表现出来那种狭隘的个人奋斗,不择手段的功利,做事有大局观,一直都很欣赏你,你能够胜任这个工作。”
“有时我也有些后悔,早知道周书纪气魄这样大,还不如支持马市长的稳步前进。为什么我当时支持周书纪呢?是因为我觉得江城已经落到全省中下游了,需要一位勇于创新,敢于做事的主官来冲来闯,需要开创新局面,可是现在为什么又要想踩刹车呢?”
“叶兄弟,我是江城人,我父亲在这里,我女儿在这里,我的孙子也在这里,我走不了,也从末想过离开这里,——否则,我可能还是有机会去外地做一任主官的。而他们,无论是周书纪还是马市长,迟早会离开江城的,无论提拔还是什么,他们在江城的工作,我不管他们自己怎么想,我认为他们更多的还是在意政绩,把这座城市做为他们……的实验田,而不是我们这些土生土长的江城人,生于斯死于斯,这里的好与坏都将由我们这些人来承受,由我们子孙后代来承受,所以我内心是想做好,让这座城市发展得好。”
“这也是我跟黄元洪的根本区别。”
“家哥,我能够问你一个问题吗?”叶三省突兀地问。
“问啊。”
“当年迫害你父亲那个教研组长后来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