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三省再次无语。
他实在搞不懂她的脑回路是怎么生的。
好吧,既然,那就这样吧。
考验就考验吧,反正能够让他清静一下就好。
中午曹红丽赶回酒店帮忙,今天酒店有好几个寿宴婚宴,叶三省一个人在禅茶室坐到下午一点,饿得不行,才给高雪皎打电话。
高雪皎说他在应酬,不过朱勇约了他下午喝茶,在善渊堂茶楼等他,叶三省可以先过去跟朱勇喝茶。
叶三省结账出门,打车直接到善渊堂。
远远看见四楼的大招牌,叶三省在楼下一家面馆填了肚子坐电梯上去,朱勇却不在大厅,一问,外面走廊上有一位男子,过去一看,正是朱勇。
这幢建筑走廊宽大,今天天气很好,这个时候太阳已经很暖,茶楼在走廊摆了桌椅,朱勇一个人坐在转角处,正舒服地躺在椅子上晒太阳。
“勇哥。”叶三省招呼道,走过去。
朱勇睁开眼,看见叶三省,惊喜道:“雪皎还在应酬?”
他反应很快,马上想到叶三省肯定是高雪皎叫过来的,而高雪皎不在,肯定还在应酬。
“勇哥好舒服,元旦你们也放假了?”
叶三省过去坐下,对跟着过来的服务员点了茶。
“我们不存在放不放假,一般都是轮班,我是指导员,轻松一些,想到今天下午再不约高兄弟喝个茶,明天就要上班了。”
朱勇坐直了身子,取烟发叶三省,叶三省摆手。
“不是喝茶这么简单吧。”
“当然。我想请高兄弟给我们整篇报道,宣传一下我们,我也好跟着沾点光。”
“有机会了?”
“啥子机会哟。你没听见前天街心花园那事?”
“街心花园?是不是警*察开车撞人?”
“对。我们大队一位副大队长,喝多了,撞了个人,也不严重,就是擦挂了一下,本来是小事,可是他牛气哄哄,既不下车,也不道歉,还打电话叫兄弟们来现场处理,惹火了围观的市民,大家把他的车掀了,又在后备箱里发现了很多高档烟酒,这下事就大了,我们的交警到现场,市民拦住不许走,110来都处理不了,后来还是出了特警,我们副支队长亲自到现场解释,道歉,表示一定秉公处理,才把现场处理了。”
“我看了西川都市报的报道。是高大记者写的。”
“这跟他没有关系,事情都已经出来了。”朱勇叹了口气,“不过也有关系,这么一报道,敲钉转角,市局和支队都必须给个说法,至少副大队长警服要被脱了。”
“一个副大队长空了,那么勇哥就有机会了。”
叶三省反应也很快。
刚才他不过随口一诈,朱勇果然无事不登三宝殿,有求于高雪皎。官场之中,一个萝卜一个坑,你要前进,可是前面的人压着你,运气不好的时候,前面的坑好多年都空不出来。现在交警支队意外空了一个位置,自然会有人来填这个坑,最不缺的就是人,符合条件的人多得是,想不到朱勇想从这里发力。
——不过也可能朱勇早从其它方面发力了,这里只是一个辅助作用。
王道士说过,官场之中,每一次职务的调整升迁,绝大部分的人看到的只是一个结果,一个表面的宣布,可是那个过程,那些隐藏在职务背后的博弈和角力,才是最复杂最精彩的。
“十分之一的希望吧。”朱勇苦笑,“而且,我这十分之一,还是排名靠后。不过十分之一的希望也是希望,万一呢?我在事故上是老资格了,也不想一辈子就窝死在这里啊。”
一个副大队长,牵动几个中队长指导员甚至机关的科室负责人,几家欢乐几家愁。
“十分之一总比买彩票强了。有的时候,还真要讲点运气。”叶三省安慰道。
“有的时候,是要讲运气,但更多的时候,还是自己努力,自己早做准备,不是说,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吗?叶兄弟,你现在也算开始起步了,你也要早做准备。”
“我怎么准备?”
叶三省愕然,不想朱勇话头突然一转到自己头上。难不成这两天都在给别人出谋划策,现在轮到自己被出谋划策了?
“基层有优势,比如锻炼自己能力,了解正府运作机制,熟悉人情民情,但也有劣势,比如远离领导,——我说的领导不是那些什么镇长副镇长,我也不是看不起他们,你的成绩很难让市县的领导看见,更别说省了。还有天天接触的都是实际问题,有时就忽略了抬起头来看世界,格局和野心就……叶兄弟,我们兄弟之间说实话啊。”
“必须的。”
叶三省赶紧捧嘴。心说,我还真让省长看见了呢。不过他也承认朱勇说得有理。看起来朱勇还是一个经常思考,积极进取的警*察。
倒也是,他二十七八岁吧?就能够担任事故中队的指导员,不算亮眼,但在同龄人中,也算挺不错了。
“我还要跟你提一个建议,叶兄弟,你别说我交浅言深。”朱勇严肃地说。
“尽管说,勇哥。”叶三省谦虚而真诚地说,“我跟雪皎是好同学,你跟雪皎是好朋友,我们也是好朋友,必须实话实说,直说。”
“我就是听雪皎说了你在你们镇自来水厂中做了很多工作,上次又是船管站,再加上我们几次相聚的感受,叶兄弟你是一个喜欢做事,善于做事的人,我曾经也是,每一次事故,只有可能,我都抢着出现场,但是呢,做事呢,也是一分为二的,我有个经验就是:把做事做为手段,不把做事做为目的。”
叶三省一呆,被这句话镇住了,震住了。
王道士一而再,再而三地教导他到了单位,就要抢着做事,宁可做错,不可不做,可是从来没有教导过他为什么做事,做事的目的是什么。
他这三个月也隐隐感觉到了这个问题,但是一直没有抓住,更无法去思考,而现在,朱勇一下就把它挑破了,点醒了他。
是啊,做事不是目的,做事的目的是什么?
这天下午,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晚上喝酒,打车回临江镇,睡觉,他都在想这个问题。
但是他得不到答案,或者说,不敢轻易得出答案。
第二天上班,李洪锋召集计生所有的人开会。
一开口,这位新晋计生办主任就表情严肃地宣布:
我们要做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