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蓁正在车厢里偷瞄呢,亲眼看到了这位县令公子从“宁折不屈”到“卑躬屈膝”的光速转变,快得让人回不过神来。
看起来嚣张跋扈的人,在比他强的人面前,连一只摇头摆尾的哈巴狗都不如,至少,狗都比他有骨气。
正主儿都如此,更别说那些狗腿子们,他们已经被吓得两眼翻白,昏死了过去。当然,至于是假昏还是真昏,就没人有这个闲工夫计较了。
崔维桢平生最见不得这种小人,林金玉的卑躬屈膝更让他觉得伤眼,红云与他心有灵犀,鼻腔中发出不悦的嘶鸣,不耐烦地扬起前蹄,看起来像是要一脚踩下去似的。
林金玉被吓得屁滚尿流,且蹭且退,滚得比泥鳅还要利索,这副模样要多丑就有多丑。
崔维桢冷冷地移开视线,然后落在一辆缓缓前来的马车上。这么一看,他脸上便浮出了一抹冷笑。
现在总算是明白,林金玉这个草包为什么胆敢如此目中无人,胆大包天了,原来是家学渊源。
偌大的玉县,想必除了县令林家,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胆敢乘坐如此嚣张的马车了,马车的装饰、规制和豪华程度直逼伯府车驾,连赶车的马都出身不凡,看着像是军中马匹。
区区石县县令,何德何能用军中战马?
就在崔维桢的怒气值要爆表时,一个肥胖的中年男子踩着马凳从马车上下来,他一下马车,就怒气冲冲地喝道:“谁人伤我儿?!”
此人正是石县县令林密。
林密似是匆匆看来,还不清楚眼前的状况,他一下车就看到儿子和家丁们躺了一地,看起来气息奄奄,他顿时睚眦欲裂,连忙跑了过去:“玉儿!玉儿!你怎么样了?别怕,爹爹来了,爹爹替你做主!大胆……”
这样不问青红皂白的态度,难怪会养出这样的嚣张跋扈的儿子。
好在林金玉吃了一会亏已经学精了,连忙按住他爹的手,大声压过了他爹的声音:“爹!我没事!都是误会!下人没说清楚,没人招惹我,是我不长眼冲撞了知府大人,您替我好好向大人赔罪吧!”
知府?
林密双腿一软,差点没像他儿子一样跪了下来,只是脸色却清白得可怕,嘴唇抖抖索索,半点没别说出一句话来。
崔维桢眉眼一垂,视线落在林密身上,似笑非笑地说道:“林县令看到本官,似乎大受惊吓,怎么,不欢迎本官吗?”
“不敢!不敢!”
林密仓皇地擦去额头渗出的冷汗,连连作揖恭维:“下官实在是太惊讶了!又因犬子冒犯在前,才心生懊恼。都怪犬子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大人,还请大人海涵。这样,大人长途跋涉也辛苦了,下官这就去备下酒菜给大人接风洗尘,下官父子俩给大人您好好赔罪。”
他一句不停地说完,又是作揖又是赔笑,生怕崔维桢拒绝了似的。
偏偏崔维桢就是拒绝了,还说了一句他最不想听的话:“免了,本官另有要事找林县令,直接去县衙。”
林密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