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请净面。”
“我来。”莫辞接过婢女手里的帕子,轻手擦了擦她的眼。
有些无奈地轻笑一声,“小孩子气。”
江予初怨叹一声,夺下帕子,“我自己来。”
婢女呈上茶杯,待她漱口之际,莫辞起身替她备了身素色流云纹束胸里衫,及竹月色广袖外袍。
瞧着她坐在镜前任由婢女妆绾发髻的睡眼惺忪模样,莫辞又替她寻了身绀青色斗篷。
待收拾妥帖已是辰正,莫辞拉着江予初的手起了身,替她披上斗篷,系结,“外头凉,小心风寒。”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马车,听着沉沉轮声,江予初连声打了两个哈欠,眼下又添了几分沉倦。
莫辞往她手里塞了个汤婆子,“累就歇会罢。”
江予初沉应一声,歪靠在角落合上了眼。
马车缓缓而行,此时外头很清冷,她很快就沉静下来入了眠。
经这几月的接触,莫辞自是知道她嗜睡,便也只静望着她的睡容无奈笑了笑。
“哐!”
车轮似轧过一石子,马车忽地震响一声。
江予初惊吓之际险些跌下,莫辞正欲接下之时她已稳稳坐定,只睡眼朦胧傻里傻气地四处望了望。
莫辞一时失笑出声来。
“好笑吗?”江予初没好气地送了个白眼。
莫辞滞了滞,两目怔怔正不知该如何回话。
江予初一脸嫌恶,冷不丁又来一句,“看够了吗!”
莫辞无奈轻啧了声,“如今你是愈发要拿架子了。”
一时惊簸,乏意瞬无。
江予初轻嗤一声,转脸挑开帷裳静望着外头的雪。
绵雪未停,此时的街道倒是寂静,只偶尔行过三两个撑伞路人。
凛冽寒风袭来,毫不客气地直往领口、袖口里灌。
莫辞敛下暖意默了一阵,静静道:“今日陆长庚夫妇也会在,入了宫你小心行事,别同他们冲撞了。”
江予初微颤了颤眼睑,放下帷裳转过身来,垂眼摩挲着汤婆子的纹路。
“你也不用担心,他们总不至在宫里动手,你时时跟着我便是。”
江予初轻声应下,脑中疾速理清思绪。
马车于宫门缓缓停下,小厮掀开轿帘,外头绵雪愈发张狂了。
莫辞托着她下车之际正望见陆长庚在不远处利落翻身下马,及莫泽恩独自出了车厢的身影。
莫辞神色半沉暗笑一声,待她下了车,暗下着力将她指尖紧抓手里,两目柔柔相望,扬手捋顺了她鬓边步摇。
陆长庚沉气静望,虽隔着层层绵雪,仍能瞧清他眼下的赤红及微微发颤的双拳……
江予初虽不知身后有人,但也清楚他人前的这副做派,只默自配合便罢了——
一双仰望的微烁眸光静静游过莫辞的面,轻踮起脚尖,抬手替他掸去落上肩头的雪,接过夏芒手里的斗篷替他披上,认真地系了结。
虽一言不发,每分力度、眼神皆把握得十分到位。
骗过了旁人,也让莫辞心下激起几阵莫名惊涛,抓上她的指尖置于胸口,两目定定相望,心下愈发温暖。
当下境况虽无一声交流,于旁人眼中尽是夫妇情痴之景。
“哎哟哟!待会呀,你们那碗早粥都不必放糖了!”莫学恩跳下马车笑着摇曳而来。
“走罢。”莫辞将她指尖扣在掌中,转身之际,两目飘然扫过。
陆长庚痴目随着江予初远去,莫泽恩顺势望去,只淡淡冷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