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泽恩不做应答,只凝定原处,静候他的抬眸相望。
良久。
陆长庚自然知道送茶之人还在,便有些不耐烦地抬起头来,“还在这里做……”
撞上莫泽恩的一瞬,原本不耐烦的表情立马换成了厌恶之色,语气也更为爽利,“你又来做什么!”
阳其山这才抬眸扫视了两眼,望见陆长庚微怒神色,便懂事地带着管事出了房门。
莫泽恩也不在意他这神色,镇定迎下他的眸光,两目含着几分挑衅地笑了笑,“我下了拜贴,明日我要去一趟璟王府。”
“你又要做什么!”陆长庚砰一声置下手里毛笔,墨汁毫不客气地甩上书案,呈出几道星点黑印。
莫泽恩故作柔和的笑道,“皇婶近日辛苦,身为侄儿去看看她,有何不妥吗?”
陆长庚嫌恶地挪开了眸子,“你想说什么!”
莫泽恩两眸嘲讽般飘然轻扫,语气仍是故作柔善,“皇叔带着皇婶去了趟珩州,今日才回,这么些日子没见,我这做侄儿的是惦记得紧。”
“你说什么?”陆长庚怔怔回眸,眼下掠过几分不可置信的薄怒。
“看来,皇婶是没同你说呢。”莫泽恩闻言扬起指尖遮去半面狂然嘲讽笑出声来,笑得那是一个花枝乱颤。
笑了好一阵,见陆长庚面色愈发沉怒才稍克制了些,“你说…他们原该十日就能来回的路程,这偏用了大半月,以我来看,若非快到了新岁,怕是还不肯回呢。”
陆长庚沉沉呼出口气,蹙眉敛眸之际极力控下上涌怒气,“出—去——”
莫泽恩并无退意,继续嘲讽道:“你说,你这才因为她丢了爵位,她就这般躲着你,安心做她的王妃去了。说到底,你值不值呀!”
“出去!”陆长庚置于案上的手静静握起了拳头,语气比方才更为沉慑。
见他已慢慢上了勾,莫泽恩哪里肯轻易作罢,笑了几声又茶里茶气道:“听说他们今日还去了李氏宗祠,算着时辰,现下怕是在回府的路上了,今儿让他们好生歇一宿,明日我再登门拜访。”
话语未尽,莫泽恩有意地望着他停了稍刻,见他面色愈发难看才又开腔,“你若想去,我是不介意多带个人的。你瞧,我这正妻是不是比那皇婶还要贴心呢?”
陆长庚滞了滞,极力控下心底怒火。
缓缓抬眸,“你会这么好心,明目张胆带我去见她?”
“父皇说了,夫妇一体,那你所求便是我所求。”
“谁知道你这心又藏了什么糟烂破货!”闻听“夫妇”一词,陆长庚刚缓和些的面色再度沉下。
这一词时刻都在提醒自己是有妇之夫,偏这妇人还这般难缠。
这是昭示,更是耻辱!
莫泽恩并不恼,只道:“你若不去,指不定我还真藏了什么呢。”
“说完了就出去!”
“那我明日巳时正刻再来,你可别误了时辰。”莫泽恩留下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意,缓缓转身出了房门。
“原该十日就能来回的路程,偏用了大半月。”
细细想来,是有大半月不曾留意她了。
陆长庚轻声浅叹,即使留意了又能如何。
愈发想来,心下更添烦闷郁结,再无心去管这些账目。
“算着时辰,现下怕是在回府的路上了。”
此言盈盈回荡在耳下,陆长庚起身出了书房,“阳其山,备马!”
莫泽恩望着陆长庚匆匆出了府门的背影,唇下掠过几分得逞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