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栋看他不吭声，便又道：”你要不偷偷跟我透露一下，你最钟意谁？”
王超瞅他一眼，却不肯答，反倒提醒道：“邱哥，这种时候，咱们稍稍流露出一点倾向都会被人当成是整个朱门的态度, 你屁股可得坐正了啊。”
邱意浓老脸微红，嘿嘿直笑，却也不好意思再问了。
事实上他确实是想在女队那边卖个人情的，如果王超内心最看好的人选恰好是找他带话的那一位的弟子，他就可以顺水推舟劝说王超答应下来，如此一来, 他作为刚入国家队的新人教练, 就算是为自己建立起一条单独的人脉了。
但王超的提醒，却让他心中悚然一惊, 意识到这事儿暗流涌动，牵涉极大，恐怕自己还没有站队的资格。
他甚至忽的想起一件事来：自己的老师朱泽石好像跟女队的葛淼教练关系不错。
而葛淼的弟子汤圆圆，正是竞争混双人选的小花之一，她甚至还拿下了瑞典公开赛女单冠军，拥有了一枚比其他人都要重要的筹码。
在这种情形下，朱泽石都没有试图影响王超的选择，他邱意浓区区一个新人，又哪来的胆量蹚这趟浑水？
既如此，不如赶紧抽身，作壁上观。
这一刻，27岁的邱铁面看着眼前才18岁的王超，真正感觉到什么叫后生可畏。
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王超这些天里练习混双时的表现，包含着多么让人惊叹的智慧。
实际上王超这些天只做了一件事情：跟任何人搭档练习的效果都是一样的。
他不是海王, 但他一碗水端得贼平。
这一点让女队的教练们, 乃至主教练王文栋都很苦恼。
事实上，瑞典公开赛的夺冠是一个选拔的因素, 内部大循环的排名是选拔的第二个因素，而与王超尝试搭档的化学反应效果，才是最重要的第三個因素。
如果谁能在跟王超试着搭配时达到远超过其他人的效果，王文栋也是可以以此为由强行选人的。
王文栋就缺王超给他一个传球。
但偏偏王超一碗水彻底端平，死活不介入女队内部的竞争，这就让女队的很多教练都很郁闷。
他们当然知道王超是在故意置身事外，不想帮师门惹麻烦，否则的话，哪儿就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跟所有人搭配的效果都如此神奇的近乎于一模一样。
女队教练们在暗地里无数次咒骂王超小狐狸之后，终于想到可以私下里找王超进行py交易。
但他们自己肯定不能来，毕竟一边是教练一边是选手，如果直接对话，那就把不该戳破的窗户纸给戳破了。
所以邱意浓这种年龄上是选手而身份上是教练的人物，又恰好跟王超同属朱门一脉，就变成了最佳传声筒。
教练们的要求并不多，他们甚至不需要王超开口点名, 只需要王超在跟某个女选手搭配时稍微表现得好些, 打破前几日那种一碗水端平的局面, 就可以让人员选拔的天平彻底倒向一边。
但最终王超的态度是拒绝, 他甚至拉着邱意浓一起做旁观者。
他稳坐钓鱼台，就等着看王文栋到底怎么选。
又过两天，女队的内部大循环依然还在继续，据邱意浓透露，其实第一轮大循环已经打完了，但是最后胜出的三个人让王文栋非常不满意，于是他强行发起了第二轮内部大循环。
据说现在女乒内部已经快要闹得不可开交了，为了强行重启第二轮大循环，王文栋不知道赔了多少笑脸，付出了多少代价，而现在，就等第二轮的最后结果。
这一轮过后，就必须要按照队员们的综合表现来选人了，别说是王文栋，就算是蔡国栋，也休想再拖下去。
女乒第二轮内部大循环尚未结束，下乡养猪的吕飞扬却终于回归了。
吕飞扬身上臭烘烘的，一张脸又黑又脏，头发如乱草，看起来颇有几分狼狈，但与之相对的，他的眼神很亮，精神状态很好，一看到王超就忍不住连蹦带跳的跑了过来，笑嘻嘻的问：“超哥，选妃有结果了吗？”
王超的回答是直接在他脑门上凿了一记狠的，笑骂道：“邱哥怎么没整死你？”
吕飞扬一张脸顿时垮了下去：“你是不知道，我真的快被整死了，我这辈子都没吃过这种苦哇，你能想象吗，我是真的养猪去了，我还亲手送两头猪出栏，我亲自给它们过的秤……”
他在那儿滔滔不绝，手舞足蹈，正说得兴起，却被王超打断，悠悠的问他一句：“那你要重新回到师伯门下吗？”
吕飞扬的诉苦戛然而止，拼命摇头：“不要不要，我已经决定了，以后就跟邱指混了，他让我往东我就往东，他让我往西我就往西，只要他别让我再去养猪，其他我什么都听他的。”
事实上，吕飞扬对自己的新教练是很满意的。
邱意浓虽然让他养猪，吃了前所未有的苦，但邱意浓对待吕飞扬的方法，却跟朱泽石完全不同。
朱泽石是古板的高压和强制训练，而邱意浓身为曾经的刺头，行事作风就要更无所顾忌一些，他在吕飞扬养猪的这段时间里，还带着吕飞扬去通宵打游戏，连轴转看电影、唱k、滑旱冰，直到吕飞扬累得都要死了，才让吕飞扬停下来。
后来他又带吕飞扬去学拳击，然后在训练中把戴好了防具的吕飞扬狠狠揍了一顿，揍得鼻青脸肿，当场求饶。
接着他带吕飞扬去吃好吃的，喝好喝的，两人就像哥们一样，大半夜的勾肩搭背，在街上闲逛，一边逛一边聊天，把吕飞扬藏在心里最深的那些小秘密统统套了出来，包括曾经暗恋过谁，曾经做过哪些社死的事情，曾经说过朱泽石哪些坏话，曾经想过哪些幼稚的报复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