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长暮唏嘘不已:“怀章太子是没有了东山再起的机会,可谢良觌却有,他,”他讥讽轻笑:“只可惜,他没有怀章太子的仁心仁德,即便手握前朝明帝那富可敌国的宝藏,也还是斗不过天下民心。”
“仁心仁德?”祁明惠笑出了眼泪,烛火中那笑中带泪的脸庞,愈发让人不寒而栗:“当今陛下就有仁心仁德了吗?不照样坐稳皇位十几年。”她抬了抬下巴,仰首望着韩长暮:“韩家军居于一隅数十年,手握重兵,你敢说从未有过不臣之心?”
金玉一直站在韩长暮的身后,始终没有开口说话,在听到祁明惠的这几句话后,他心里的一派平静终于被打破了,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数十年来,还从未有人这样明目张胆的质疑过圣人的仁心仁德,也从未有人敢这样质疑过韩家军的忠心不二。
这个小女子,也不知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看淡了生死,还是死到临头的大彻大悟。
韩长暮心里也有些不平静,他千辛万苦的想要找到这藏宝图,明面上给自己的解释是留条退路,可实际上他始终不敢直面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他静了片刻,面色不变,神情淡淡的避开了这件事情:“你们离京后,遭到了谢良觌的追杀,便调转了方向,但怎么会和韩王府的人搅到了一起?”
“韩王府?”祁明惠终于无法镇定了,声音尖利:“你,你是说那自称韩始思的商贾,是,其实是,”她两弯秀眉微微一簇,失笑摇头:“是了,能这样嚣张跋扈招摇过市的,除了韩王府的公子,还能有谁。”
韩长暮挑眉:“你猜得不错,韩始思就是韩王的七儿子,韩长云。”
祁明惠叹了口气,将她们与韩长云相识的经过,遇袭的前因后果悉数说了个清楚,在说到陈阿杳被水匪抓走这件事时,她再度落了泪,重重磕头道:“大人,求大人救救阿杳,救救阿杳吧,看在阿杳曾尽心尽力伺候过大人的份上,求大人救救阿杳。”
听到这话,金玉在心底哀叹了一声,不说这件事还好,一说这件事便是死仇了。
自家世子被清浅这个女子坑的把脸都丢的满京城都是了,还岂有念旧情的道理。
难道绿帽子戴的太舒服了,都不想摘下来了。
就在金玉暗自替自家世子愤愤不平之时,他家世子给了他当头一棒,让他真正明白了什么叫做绿帽子戴的太舒服了,不想摘下来了。
“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什么情分,让满京城的人笑话我府上跑了个逃妾,还是让满京城的人质疑我身有暗疾?”韩长暮凉凉的瞟了祁明惠一眼,在她将要开口申辩之前,便嗤笑一声:“当然了,我可以救她,也可以保你们平安,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祁明惠大喜过望:“不管什么条件,奴都答应。”
韩长暮挑眉:“给她改个名字。”
“什么,给谁改个名字?”祁明惠一脸茫然。韩长暮有些尴尬,轻咳了一声:“给清浅,哦,陈阿杳改个名字,本官不想听到她叫阿杳这个名字。”
祁明惠:“”
金玉看着韩长暮的侧脸,怒其不争的闭了闭眼。
没救了,自家世子掉坑里了,彻底没救了。
“怎么,不愿意?”韩长暮淡淡发问。
祁明惠终于确认了韩长暮不是在开玩笑,忙磕了个头:“愿意,奴愿意,只是,”她迟疑了一下,疑问在唇边打了个转,飞快的换了个问题:“只是不知,大人觉得什么名字适合阿杳?”
韩长暮摩挲着杯盏,杳,一为黄昏幽暗,二为极远寻不到踪影,这个字,正如那个人一样,看起来近在眼前,可仔细一看,却又远在天边,摸不着参不透。
他一时怅然,慢慢松开杯盏,淡淡道:“疏影就很好。”
只要能救出陈阿杳,只要能余生平安,祁明惠根本就不在乎陈阿杳叫什么名字,她应了声是:“多谢大人赐名。”
韩长暮像是解决了一桩心头大患一样,拍了一下扶手:“好,本官会安排人重新给你们做户籍和路引文书,你这几日先和她们二人商量一下,打算去何处安身,待救出疏影后,本官便派人送你们走,待你们安全后,再将图交给本官。”
韩长暮拿出了十足的诚意,祁明惠也投桃报李,拿出了应有的诚意,姿态放的恭敬谦卑:“多谢大人,大人救出阿杳,哦,不,疏影后,奴便将图交给大人,奴信得过大人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