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们又得知百人队伤亡过半,那些在校场上轻松击败他们之人,在金兵面前也并无以寡敌众的本事。这才令他们明白,打仗和操练完全是两回事。
其实,在私底下有怨言者,大多是乡民出身的士卒。在随武松伏击代州金兵之前,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从未真刀真枪与金兵交过手,平日里所谓的出征,也就是仗着人多势众,在后面摇旗呐喊,混水摸鱼罢了。
而真正是行伍出身,有过实战经历者,基本保持沉默。因为他们早已清楚,打仗和打架是两回事,对阵的兵马越多,个人武艺的高低也就越不重要,除非你真有以一当十的本事。
不过,经此一战之后,无法是乡民出身,还是行伍出身之人,皆对武松的敬仰又深了一层。
武松之勇,他们自然早已心知肚明,而从夺下五台县城一战来看,武松之能也绝不只是上阵杀敌,乃是真正的有勇有谋之人。
所谓千军易得, 一将难求。以往白马山虽然拥兵二千余人,但却从未敢与金兵正面交锋,眼看着金兵在山下十余里之外设下兵寨,也只能以绥靖之策委屈求全。究其原因,还是因为白马山一直缺少一位领军之将。
王青固然心思缜密,善于经营,但行军布阵却也非他所长,冲锋陷阵更加是勉为其难。
而萧先达作为一山之主,论马上功夫,倒也还有些手段,但说到领军之能,却也难堪大任。
至于叶荣锦、吕子侯等各营统领,无论是武艺、谋略还在军中的声望,也皆够不上统领山寨。
所以,之前的白马山人马,声势虽然浩大,但其实只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已,一旦遭遇成建制的金兵,根本无力一战。
直到武松等人的出现,白马山三军也才有了真正领军人物。
这一切,萧先达最先明白,王青、叶荣锦和吕子侯等人也已经明白。而此时,山寨众士卒也总算明白了。
按照他们的话说,跟着武松,有肉吃。
顺利拿下了五台县城,还就此稳定了军心,武松也心知此战亥言功不可没。
依照事先的约定,他特意让柳如烟烧了几个好菜,又沽了几壶好酒,犒劳亥言。
酒桌上只有武松、亥言和柳如烟三人,亥言吃得尽兴,武松也喝得开心。柳如烟则在一旁帮着斟酒布菜。
眼见亥言吃得满嘴流油,安全不顾自己的形象,柳如烟也忍俊不住。
“小和尚你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柳如烟笑着道,“要是出家人皆如你这般模样,佛祖怕是要被气死了。”
“嘿嘿,谁让娘子厨艺如此了得。”亥言道,“我若不抓紧吃光,岂不是辜负了娘子的一片心意。”
“你这小嘴甜起来,也真是神鬼难挡。”武松端起酒杯自己喝了一口,“不过,我贪杯,你贪食,你我倒也真是一路人。”
“诶,师兄此言就欠妥了。”亥言将一口肉塞进嘴里,猛嚼了一阵,“柳娘子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文能吟诗作对,武能斩奸除恶,既不贪杯,也不贪食。难道和你就不是一路人了?”
“哈哈哈,你说得也对。”武松笑着道,“江湖之大,皆是有缘者方可同路,酒肉有尽,唯有知己者不负春秋。”
“哎呀!”亥言顿时张大了嘴,露出惊讶之声,“我的师兄,你方才之言是何人教你的?该不是你背着我,偷偷从娘子那学来的吧。”
“你又胡言乱语了,奴家何时教过哥哥。”柳如烟娇嗔道,“此乃肺腑之言,有感而发,奴家又如何教得了。”
“那就奇了,莫非师兄最近读过什么书了?”亥言好奇地望着武松。
“整日打打杀杀,哪来的什么书。”武松道,“只是打杀得越多,我越发有了困惑,今日借着酒意,才胡乱说上几句。”
“哥哥有何困惑,不妨说出来听听。”柳如烟又给武松斟了一杯酒。
“是啊。此处并无外人,说来听听也无妨。”亥言也道,“论与人解惑,我与娘子加起来可比半个神仙。”
武松看了二人一眼,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道:“今日之后,我等路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