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虚捻了捻胡须,然后对袁淳风道:“袁提点,耽搁了这些时间,贼人怕是已经逃脱了。贫道以为就此收兵罢了,你看如何?”
袁淳风虽心有不甘,但知道再追下去,一则,那洞门如何打开还是个棘手的问题,二则,即使追上了,他与令虚二人也没有十足把握拿下武松等人。尤其是那个突然出现,以算盘为兵刃的汉子,武功着实了得。
“也只能如此了。”袁淳风回道,“只是就如此回去,怕是交不了差吧。”
“袁提点不必多虑,虽说未能拿住那武松。但此行也并非没有收获。”令虚道,“到了南京,贫道自会在官家面前有所交代。”
“哦,道长是得了什么宝贝了吗?”袁淳风瞅了瞅令虚手中的那册书。他虽然识字不多,但“百草经”三个字还是认得。
“是不是宝贝,回到了南京应天府一切便知。”令虚笑了笑,“贫道包管官家不会怪你我失职之罪。”
“哦,那甚好。那就全仰仗道长了。”袁淳风尽管心里颇有些不爽,却也不便发作。因为在出发之前,官家赵杦特意嘱咐过,此行一切以令虚的号令为准。
出了山洞,令虚一边命人收拾战场,一边命人将林妙带到一间茅庐中,自己则静候于此。
见林妙进了屋中,令虚先示意军卒退下。待屋中只剩下他和林妙二人时,他才开口道:“林庄主,贫道想与你定个君子之约,你看如何?”
林妙乜了令虚一眼,冷冷道:“有话就直说,少来这些虚伪之词。”
“好,那贫道就直说了。”令虚道,“今日之事,贫道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你若能够保守秘密,不将今日之事外传,贫道也不难为你。你依然可以留在山庄,继续行医治病,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不知林庄主意下如何?”
“哼,你也怕为江湖人所不齿。”林妙道,“可你凭什么让本庄主闭口不言?”
“凭此物。”令虚说着,从怀中取出了几册书,正是那三册《百草经》,“你看这够不够?”
“你”林妙定睛一看,正是自己数十年来的心血之作《百草经》,亦是自己视若性命之物。
“老道,你究竟意欲何为?”林妙强压怒火,手却已忍不住在颤抖。
“庄主莫急,贫道知道此书是你一生心血之作,乃济世之良方,又怎忍心毁掉。”令虚看着手中的《百草经》,“不如这样,贫道先暂且借此书一用,为期三月,三月之后,若是江湖无事,贫道自当奉还。如何?”
林妙瞪着令虚,恨不得活吞了他,却也不可奈何。
“你可要言而有信!”林妙道。
“那是自然,只要林庄主信守承诺,贫道也绝不食言。”令虚回道。
“好,那就一言为定!”林妙咬着牙道。
“不过,有一事需先讲明。”林妙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若是武松等人将今日之事说了出去,那可怪不得本庄主。”
“此事请林庄主放心。”令虚微微一笑,“这群贼人的话如今怕是无人敢信了,只要庄主不说,便无妨。”
“这是何故?”林妙不由愕然。
“哈哈,不瞒庄主,贫道来时,朝廷已颁下海捕文书,缉拿武松人等。”令虚颇有些得意地道,“但在我大宋境内,这伙贼人怕是自身难保了。”
言罢,令虚将书册又揣进怀中,扬长而去。“庄主保重,莫忘了你我之约就是了。”
令虚出了屋子,犹自得意。他心里道,有了这《百草经》在手,不仅可以令林妙不敢造次,而且还可能助自己在官家面前立下奇功一件。
原来,令虚之前去往应天府报信时,还意外从汪伯彦口中得知了一桩秘事,就是官家患上了阳亏之症,不能人事了。
原本,如此隐秘三事,汪伯彦根本不敢透露给令虚。但那日,令虚知道汪伯彦乃是官家面前的红人,有心巴结,便借着拜访的机会,将自己秘炼的丹药进献给了汪伯彦。
汪伯彦本就是信奉道教之人,也早知令虚乃青城派掌门,得道高人。所以,对其亦早有结交之意。
这一来二去,二人借着奉道求仙的名义,相谈甚欢,以至臭味相投。而说起为官家进忠效命之事时,汪伯彦这才将官家不能人事的隐疾相告,也期待令虚是否有灵丹妙药可为君分忧。
灵丹妙药,令虚自然是没有。而他那些所谓的秘制丹药,也是借世人崇道之风用来糊弄人的,自己从来不服用。
不过,在得知了官家有此隐疾之后,令虚也多留了一个心眼。直到他发现了这《百草经》,也立时想到了此事。
他方才在山洞中粗略翻看过,《百草经》所载,皆是治疗疑难杂症的药方,其中有一辑收录了阳亏阳虚诸症。
令虚虽不识医理,但也看得明白大致的意思。他立即想到,到时候把这《百草经》献给官家,以翰林医官院御医的本事,从中找到对症的药方应该不难。
到时,自己岂不是献书有功,立下奇功一件。日后登国师之位,号令江湖也当不在话下。
想到此,令虚不由地满面春风,捻须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