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烟是用剑拔掉了来镖,乔三水则以双枪挡掉了飞镖。但翠荷却射避不及,左肩中镖,顿时血染衣襟。
血,是黑色的。
几乎就在同时,武松的双刀已劈向马车,刀风过处,马车的车顶如朽木般被一劈两半。
两道身影从马车腾空而起,飞向车外。
飘然落地的是两个和尚,两个胡须灰白的老和尚。
马车依然在疾驰,拖着已残破的车厢。
马蹄声却是越来越密,又有两驾马车直奔长亭而来,正是之前经过的那两驾。
转眼间,马车上又飞下两条身影,又是两个和尚,只过年纪略轻,约摸四十来岁。
四个和尚立时结阵而立,手中各持一把长剑,虎视耽耽地盯往了武松。
武松也听到了那声惨叫,知道有人中了暗器。
他心里有些后悔,后悔自己还是有些迟疑,出手晚了。
原来,当那辆马车驶过时眼前时,武松就已经察觉到了马车中有人正准备出手。
武松此前的听息辨人之能,只是能察觉到是否有习武之人。而方才马车驶过之时,武松却突然捕捉到了异样的内息,这是那种高手激战时才会出现的内息。
武松并不确定这样的内息意味着什么,因而才有了瞬间的迟疑。也正是这瞬间的迟疑,才给了马车上的人出手的机会。
武松扫了一眼对面的四个和尚,心里却惦记着亭中的柳如烟等人。他后退了几步,这才扭头望向亭中。
此时,柳如烟已经将翠荷扶到条凳上坐下,点了她几处穴道,以封住血脉,以免毒气攻心。
随后,她从怀中掏了一只药瓶,从瓶中倒出一粒药丸,喂翠荷服下。
这瓶药丸正是当日普鸣凤送与她的玉露丹,可解百毒。
见翠荷服下丹药之后脸色稍缓,柳如烟才稍稍放下心来。但随即一股怒火从胸中燃起,她提剑转身出了亭子。
“尔等暗箭伤人,还在暗器上喂毒,真是江湖败类!”柳如烟杏眼圆睁,怒火难抑,“速速交出解药,不然休怪我剑下无情。”
闻听此言,武松也怒了。
他也未想到,这四个出家人不仅出手偷袭,还用的是毒镖。“尔等真是枉为出家人!”
对面是四个和尚也很吃惊。尤其是为首的那个老和尚。此人正是沈家三子的师父,栖霞寺的主持方丈焦岳大师。
虽然听沈束所言,这几位不速之客的武功深不可测,而自己的三位弟子,更是在一招之内就被那女子打掉了兵刃。
但焦岳以为,弟子之所以如此不堪只是因为缺乏江湖经验而已。而自己纵横江南武林几十年,除了杭州的元道门掌门之外,还从未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加之还有三位师弟助阵,不可能拿不下这几个外来之人。
然而,他在马车中突发暗器,本以为可以出奇不意放倒对手,最终对方却只有一人中镖,而那个大汉的当头一刀更是如石破天惊。若不是自己反应够快,就差点吃了大亏。
焦岳心里暗道,自己这手“烈风镖法”独步武林,十步之内出手从未虚发,何况方才还是借助马车的掩护突袭。可即使如此,却被对手避过。
这几人的武功之高确是不可小觑。
不过,好在对方还是有人中镖了,而没有自己的独门解药,这镖上的剧毒足以要了她的性命。所以,焦岳依然有恃无恐。
“解药老衲自然有,不过还请诸位先将沈家小郎君交出,解药自当奉上。”焦岳手腕一翻,将长剑背于身后,摆出了一副要谈判的样子。
“老和尚,你好不知耻,我等与沈束之间事与你何干?”柳如烟怒道,“再不交出解药,定叫尔等命丧此地。”
“女施主此言差矣,我乃沈家诸位郎君的师父,深受沈大官人之恩,沈家的事,老衲岂能袖手旁观。”焦岳捻了捻长须道,“况且,尔等劫持沈家人在先,我偷袭在后,也算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有何不可?我劝施主还是早些交出沈家小郎君,以免耽误了时辰,怕是那位女施主会毒发身亡。”
“哦。原来那三个不堪一击的徒弟就是你教出来的。”此时,亥言走了过来,“还真是名师出高徒啊。”
看着亥言一脸嘲讽的表情,焦岳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了。
“休在此逞口舌之快,一手交人,一手交解药。”焦岳道,“多言无益。”
“你当真要管此事?”武松突然冷冷地问道。
“路见不平,自然要管!”焦岳岂肯示弱。
“不后悔?”
“哈哈,怕是尔等此时后悔还来得及。”焦岳仰头一笑。
“找死!”
武松的“死”字刚一出口,突然纵身而起,双刀卷起风雷,直扑焦岳。
这一动,如狸猫扑鼠,但更似猛虎下山。
焦岳只觉得一阵劲风扑面,两道寒光袭眼。他连忙长剑一抖,脚下腾空,暴退的同时疾点来刀。
刀剑相交,一声脆响,几点火光。
焦岳以为自己的剑点中了来刀,但定睛一看才发现:身边焦溪师弟的剑已经断为两截,而一把刀已经横在了他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