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怕其中有诈?”走在路上,武松低声问亥言。
“有何可怕,不是有你在吗?”亥言道,“我就不信,这扬州州衙之内还有人敢挑战当世三大高手,那不是自讨苦吃?”
“小鬼和尚,万一打起来,你又不用动手。只会看热闹。”武松斜了亥言一眼,“找事你却是最在行。”
“我的好师兄,一位衙内为何要相求于我等素不相识之人,你不觉得有些不寻常吗?”亥言道。
“是有些古怪。”
“那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
“想,但我等有要事在身,你不怕节外生枝,耽误了行程?”
“无妨。”亥言道,“那沈束归隐杭州已经多年,在与不在也不差这两日。”
“那到时万一要动手,你可别跑。”
二人一路斗嘴,不知不觉已走过三四条街,来到一座高墙大院旁。
不过,众人被领到的却是一处小门边,一看就非州衙的正门。
进了角门,陆知恩领着众人穿过一处花园,绕过回廊,来到了一处安静的院子。
此时的院子里,只有朝南的一间房屋还亮着灯。陆知恩将众人领到房门前,然后先让随从退下,再叩门而入。
屋中坐着一位男子,白面灰须,年近花甲之年,头戴东坡帽,上身齐膝大袖衣,下身肥管裤。
“爹爹,这就是孩儿方才在樊楼遇到的几位高人。”陆知恩施礼道。
接着他又向武松等人介绍道:“这位便是家严,扬州知州陆云中。”
武松等人上前施礼,也一一通报了姓名。
陆云中起身还礼,并一一让座,而陆知恩却立在了他的身后,并未落座。
“诸位,恕老夫冒昧,深夜请诸位进府,唐突之处,还请多担待。”陆云中彬彬有礼。
“我等与陆知州素昧平生,不知深夜相请,有何指教?”亥言也是言语客气。
“听我小儿说,这位小师父言锋犀利,满腹经纶,对眼下时局的见解颇有独到之处。所以,老夫请诸位来,是想讨教一二。”陆云中又仔细打量了亥言一番。
亥言表面上依旧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心里却也纳了闷:这番恭维之词怎么就和时局扯上干系了呢,我不就是嘲讽了一通赵檀那儿皇帝嘛。莫不成骂皇上还正中他的下怀?
“陆知州,小僧只是信口开河,有感而发,算不得什么时局之论。”亥言道,“不知大官人究竟要问何事?”
“听小儿说,小师父对北狩之事颇为了解,但不知小师父对眼下国无君主一事怎么看?”陆云中道,“如今二圣北狩,伪齐当道,这大宋天下究竟是谁的天下?”
此言一出,亥言也吃了一惊。心里道,这陆知州究竟想干什么?听他这口气,不像是一州知州,倒像是哪个山头的山大王。
不行,我得探探这知州的底,可别在言语上遭了他的道,不然我亥言一世英名怕是要折在此地了。
想到此,亥言佯装惊讶道:“哎呀,我等山野百姓随口议论两句也就罢了,你身为朝廷命官,一州知州,当着我等之面如此议论官家,怕是有些不妥吧?”
“哈哈,小师父何必谦虚,以老夫看来,诸位怕也不是什么寻常百姓吧?”陆云中意味深长地一笑。
“哦,何以见得?”
“且不说诸位相貌不凡,一看就非等闲之辈。就算是诸位所乘的马匹也绝非凡品,怕是大内之中也少有此等良驹。”陆云中接着道。
闻听此言,武松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心道,短短时间,这陆知州居然已经查过我等的底细了,不管他是否怀有歹意,这手段也着实不低。
“怪不得。”亥言咧嘴一笑,“原来陆知州已经差人查过了。呵呵,还真是有劳大官人费心了。”
“还请诸位莫怪,实在是因为相求之事事关重大,老夫总该谨慎些才是。”陆云中道,“你该不是以为老夫相请诸位是一时心血来潮吧。”
“好吧,既然陆知州已经查过了,我等也就不再隐瞒了。”亥言慢悠悠道,“是,我等那两匹马的确是难得一见的宝马,但也只是花重金买来的而已,陆知州若是喜欢,拍出二十两金子来,我让与大官人便是。”
亥言心里道,我就不信你从两匹马上就能看出什么究竟来!
“看来小师父还是不愿相信老夫,也难怪。你我萍水相逢,初次见面,话只说三分也是人之常情。”陆云中又诡异地笑了笑,“若是两匹汗血宝马说明不了什么,那诸位之中,有三位皆身怀绝世武功,这总该不是寻常百姓了吧。”
此言一出,武松等人皆脸色一变,尤其是武松。他心里暗暗吃惊。以他的听息辨人之能,早就知道,这知州父子皆非习武之人。
可这陆知州就凭这一面,不仅看出我等会武功,还能看出武功的高低,此等能耐,就算武松自己也没有啊!
见众人面露惊色,陆云中似乎还意犹未尽,他又用手指了指武松道:“尤其是这位好汉,武功之高,实乃老夫平生未遇。”
此时,柳如烟的手已经搭在了剑鞘的崩簧之上,眼露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