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是自己一人,杀出去应该不难。但身后的韩岳蓉身负箭伤,普鸣凤也已是香汗淋漓,体力不支,二人能否闯过箭阵,武松心里也没底。
“擒杀刺客者,赏金百两!”眼看手下一时胆怯,不敢向前,汪伯彦不由急了。他知道,只要能擒杀武松,就是为康王除去一个心腹之患,当是大功一件。
但他不知道,武松的本事究竟有多高。
他这一声让武松眼前顿时柳暗花明。
汪伯彦话音刚落,一条黑影就从天而降,飞向了自己。
身旁的军士惊骇间举枪便刺,却被武松挥刀劈刀。等汪伯彦回过神来,一把明晃晃的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颈上。
汪伯彦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武松明明刚刚还在十余步之外,如何就瞬间飞到了眼前。
等自己的脖子能明显感觉到冰凉刀锋时,他也终于知道,完颜杰律为何对武松如此忌惮了。
“想要活命,就让你手下人退开!”武松厉声喝道。
他其实并不知道汪伯彦的身份,不过白天在州衙门前,此人就一直在康王左右,而眼下他又身披将军盔甲,想来也是个要紧的人物。
“好汉手下留情,留情。”汪伯彦一时也慌了神,不知所措。
“少废话,要么让你手下人退开,要么你血溅当场。”武松手腕一抖,刀刃往里进了半分。
“别别别,好汉饶命。”汪伯彦只觉得脖颈一阵刺痛,知道武松并不虚言,“都给本帅退开,退开!”
见武松突然出手擒住了汪伯彦,韩岳蓉和普鸣凤也迅速靠拢过来。
三人押着汪伯彦一路慢慢向花园退去。四周的军士见汪大人被擒,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看着他们退进了花园。
又有一枝响箭划破了夜空,正射在了花园西北角的角门上。
武松明白,这是赵不封在指示自己从角门处退走。他随即押着汪伯彦朝花园的角门退去。
普鸣凤打开了角门,先向外张望了一眼,确定无异之后,对武松点了点头。
“二位请先走一步,我随后便来。”武松道。
武松这么做,一则,是韩岳蓉有伤在身,需等她二人彻底脱险之后,自己再走不迟。二则,他还有事要问汪伯彦。
韩岳蓉和普鸣凤知道武松身手了得,又有人质在手,也不再犹豫,立即出了角门,一路向西而去。
武松立在角门处,封住了门口。他看了一眼尾随而来的军士,除了长枪之士外,数士名弓弩手已经张弓待发,布满了花园。
“那金国使者现在何处?说出来了,就饶你一命!”武松在汪伯彦耳边问道。
“这”汪伯彦眼珠乱转,心里盘算着,“这只有康王知道,下官不知啊!”
“哦?”武松又把刀刃一动,“是那金国王子的命重要,还是你自己的命重要?啊!”
“好汉饶命,饶命。”汪伯彦忙道,“金使并不在此处,已被康王送到军营去了。”
“何处军营?”武松道,“休要耍滑,快说。”
“城东”
汪伯彦话未说完,只听一阵弓弦声响,三支利箭突然飞来。
这来箭不仅出乎汪伯彦意料,也让武松措不及防。他实在没想到,有人竟不顾汪伯彦的死活。
饶是武松反应神速,挥刀拨掉了其中两枝,还是有一枝箭正中汪伯彦前胸。
箭透重甲,汪伯彦惨叫一声,暗道,我命休矣,向后倒去。
见汪伯彦中箭惨叫,武松也以为他命休矣。不再于此地纠缠,放下汪伯彦闪出门外,随即向后一纵,飞身而去。
但汪伯彦没死。
利箭虽穿透了重甲,但也仅仅只是伤到了一点皮肉,就被甲片锁住,并未伤及骨肉。
要说这汪伯彦能箭下逃生,是因为他命大,也是因为他身上这身朱漆山文甲。
汪伯彦出任相州知州前,曾在京中任军器少监,于军械研制上也颇有建树。他不仅组织改进了神臂弩,使其破甲能力更强,而且还亲自监工打造自己身上这套山文甲,用料考究,工艺精细,乃重甲中上上之品。
没想到,今夜这场自相矛盾之战,最终还是重甲略胜一筹,也帮他保住了一条命。
汪伯彦此刻则是又惊又吓,倒地不起。待众人将他唤醒,他才知道自己没有死。
待拔出利箭,确认自己只是伤了点皮肉,汪伯彦心里是又惊又气。这黑夜里,究竟是谁放的箭,恐怕已是不从查实。
但他知道有人敢放箭必是有人授意,而这授意之人只能是一个人。
汪伯彦自认老谋深算,却万万没想到,康王为了保住金国使者,不惜牺牲他的性命。
汪伯彦心里暗道,这康王平日看似文弱,实则心狠手辣,狡诈之处不弱于自己。
不过,要在乱世之中为王,他这阴险劲儿倒是个可事之人。
亥言也目睹了州衙内发生的一切。在汪伯彦中箭的那一刻,他也大吃一惊。
这一箭,也足以显示出康王要保住完颜杰律的决心。
或者说,是他要投降金国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