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舟和临水相处的时间比较久,于是捂着小心脏,轻声问:“要……要去哪儿啊?”
临水回道:“叶府。”
叶府,当之无愧的书香门第、钟鸣鼎食之家。门口黑檀儿透金字的牌匾,俊雅飘逸,清贵中透着几分大气。
叶大人,官拜金紫光禄大夫,虽是个文散官,却是妥妥的正三品,也算是可以在皇上眼前晃悠着的熟脸。
叶夫人出身名门,但膝下只有一女,并无男儿,所以在府中的身份有些尴尬。这些年,随着年纪大了,她也渐渐地退居到佛堂,不太管府里的事儿。因此,叶府贵妾当家,扛起了宠妾灭妻的臭名。这些乱糟糟的事儿,曾是帝京里的笑谈,但因叶夫人不作不闹,旁人也就觉得无趣,渐渐不再关注叶府的动向。
不曾想,一直对外宣称在道观里修养弱体的嫡小姐,竟然要回来了!
别说叶家上下,就连和叶家有些亲近关系的人家,也都纷纷睁大了眼睛、伸长了耳朵,等着热闹和消息呢。
阿舟站在叶府的大门前,仰头望着那两个字,眼神中透出了重重的迷茫和强烈的不安。她十分害怕,下意识就想逃。
临水下了马车,对阿舟低声说:“别怕,你是叶家小姐,就算什么都记不得了,也是主子千辛万苦寻回来的。你只管入府去。若是旁人质疑,你把这个给她。”临水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递给了阿舟。
阿舟接过,脸上的茫然无措,不减反增。
临水解释道:“这是吴大死后,吴婆子从吴大家里翻出来的。吴婆子死后,主子寻到吴家小媳妇,从她手中拿到的这块手帕。这其中寻你的细节,错综复杂,你又撞坏了脑子,反倒不需要想那么多……”想到阿舟的脑子,总觉得自己说撞坏了脑子不对劲儿,这明显是撞得正常许多。
临水将手帕放到了阿舟的手上,说:“我不便留在此处,你只管上前去。”言罢,跳上马车,前向驶去。
阿舟特别想跟着临水一同离开,但临水把马车赶得飞快,阿舟追了几步之后就被迫放弃了。
她回到叶府门口,站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要拍大门,却又不敢下手。最终,因为饥肠辘辘难以忍耐,这才硬着头皮拍响了大门。
大门没开,旁边的侧面却打开了。
一名叫轻语的小厮探头看向阿舟,见她头上缠着白布条,脸盘倒也干净好看,但是一身衣裙实属一般,一看便知是寻常人家的女子。且,怀里还抱着一个包裹,看样子就是要来投奔的意思。
想到自家少爷的吩咐,轻语立刻皱眉呵斥道:“滚滚滚!赶快滚!这可不是你撒泼的地方!”
阿舟尚未有勇气开口说话,就被小厮呵斥,吓得小心肝都跟着颤了起来。她抱着包裹,屏住呼吸,一张脸白得吓人。经过这段时间的休养,倒是把阿舟养白了不少。
小厮轻语见阿舟不肯走,唯恐一会儿少爷回来怪罪,立刻给身后的两名粗使婆子使了个眼色。
两婆子活动了一下胳膊,分别操起用来扫地的大扫帚,冲出府邸,对着阿舟就打了过去。
王婆子骂道:“惯会勾引人的狐媚子,可进不了叶府的门。这天还没黑呢,就敢上门来闹腾!”
李婆子骂道:“快滚!再不滚,打死你!”
阿舟被打得接连躲闪,瘦小的身体就像风中残叶,完全不能由自己做主。她求饶道:“别……别打……我……我是……”
李婆子一扫帚扫到阿舟,唾了一口,骂道:“管你是哪个?!再敢来府上闹腾,打断你的腿!姑娘家家的不守着自己身上那二两肉,给了爷们,还敢来闹?!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