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将碗里的清水一饮而尽,于老四用袖子抹了把嘴,兴奋道:“这一次林业局搞企业减负,主要就是这个刘处长负责。我想着这我得笼络好了啊,这两天啊我是一天两顿大酒店,晚上一趟洗浴城的套近乎。妈的我这肾都有点遭不住了!你是不知道,这老哥是玩儿的真花,昨晚上在洗浴城点了两个小妹,半夜我就听到隔壁鬼哭狼嚎的。你猜怎么着,我去给小费的时候那俩小妹跟我说这老刘癖好特奇怪,喜欢让小妹把他给绑起来啧啧”
“说重点。”
李阳可没心情听于老四描述刘处长的风流韵事,直接提醒了一声。
“啊,是这样。”
于老四赶紧收起了八卦,正色道:“你说的那些问题我都问了,刘处长说不用那么麻烦,在决定转让印刷厂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评估完了,印刷厂设备厂房折旧后就按八十万算,厂区的地皮就随厂附赠,反正那就是块荒地。这么一来的话,印刷厂还资不抵债。咱们把银行的欠款还了,外面的债务有能力就还,没能力就先拖着。刘处长说了,那些债务实在不行就往局里推,反正谁也搞不清楚。”
“但是就一样,印刷厂的一百零四个职工咱们必须全盘接收。在接手厂子之后,如果还想继续在厂里干的,就按照之前的工资待遇,负责他们的养老保险。要是不想干的,就按照每年一千五百块钱工龄买断,负责安置。对了,昨天他特地让人做了个印刷厂的资产清单,在我这儿呢,你看看。”
说着,于老四从怀里掏出了一份折成了方块的,皱巴巴的文件。
将那份文件接过,迅速的扫了眼上面的内容之后,李阳不禁咧起了嘴。
从93年开始,其实国营和乡镇亏损企业的私有制浪潮就开始了,李阳听说过这段时期国有资产大量流失的乱象。
也听说过一些听起来很离谱的,诸如几万块钱买了个厂这种事情。
可真看到这个浪潮中具体的浪花时,他还是感觉有些啼笑皆非。
四个车间总面积高达一万多平方米的厂房,作价五万块钱。
全套年购置,包括排版,打蓝,四色胶印机,双面胶印机,两个型号的转轮,程控切纸,半自动模切和烫金机过胶机,以及裱坑等设备,总共才作价三十二万!
要知道这些设备里,可是有相当一部分都是海德堡的进口机型。
将那些资产清单反反复复的看了好几遍,李阳才大致明白了这份清单上的作价逻辑。
大致就是按照当初的采购价,然后每年折旧百分之三十。
这看起来挺合理的,可问题是所有的设备都是以八十年代的购入价算的。
要知道,从年到96年人民币已经贬值了将近一半了。同一型号的海森堡双面胶机,八十年代买台全新的可能要三万多,可放在九六年就算是二手的也要四万多块!
钱毛了啊!
将清单收起,李阳一时间有些感慨。
没想到有生之年,咱也能占一回这样的便宜!
“大阳,你怎么说啊?”
这样的感慨很快就被于老四打断,收回心思的李阳笑着点了点头。
“明天,你就把这事儿敲定下来。记住了,所有的手续必须最快办妥,将印刷厂的产权抓在手里。钱你先出,回头不够我再去把股票出了。对了,花的每一笔钱你都记上,到最后多少成本咱们两个分摊。”
“成!”
见李阳点头,于老四瞬间来了干劲儿。
“那我明天就再拼他一天,豁出去这两颗肾,把事情敲定下来!”
看着于老四大义凛然的样子,李阳乐了。
怎么看你不像是在做牺牲,反倒是有点小性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