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书,什么文书?”赵五婶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我爹死那年,你找来里长做见证,亲自签的文书······”赵怀安看着赵婆子,不急不慢的开口。
这话一出,院子里就陷入了一种骇人平静中。
他们自然记得这断绝关系的文书!
当初,赵婆子为了将大房那些个拖油瓶赶出赵家,这才给芸娘冠了克家的名头,和大房那些人签字画押,断了关系。
可······赵五婶看了看赵怀安,又看了看赵婆子,实在是不明白,他突然拿这文书来干什么。
“如果这文书交到县衙,只怕,阿奶还要将这些年的粮税补给朝廷,此外,朝廷兴许还要额外罚没些银钱。”
赵怀安淡然的一句话,犹如巨石,猛的砸在了平静无波的湖面,急的主屋的人面色涨红。
赵五婶总算明白了,赵怀安是来威胁人的!
“你,你个孽障!”赵婆子咬着大牙,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憋了一句话出来,“你爹要是知道他生了这么一个不孝子,非得从棺材里爬出来!”
赵怀安唇角一牵,几不可闻的笑了一声:“阿奶,父亲若能爬起来,想必他第一个要见的就是您。”
他面色淡然,轻轻拍了拍身上砖青色的袍子,这袍子明明布料粗糙,可穿在他身上,竟格外有气韵。
有那么一瞬间,他这温和无害的脸上,竟露出了一丝锐利锋芒,让人不敢直视。
赵婆子身子颤了颤,赵五婶心底也莫名有些发凉,那喉咙间骂人的话,偏偏是一句也没说出来。
赵怀安淡然的将他们的反应看在眼里,慢悠悠的将文书折叠了起来,这才往外走。
临出门前,还不忘叮嘱道:“阿奶,你早些休息,我娘身子不好,也干不了那么多活儿,还望你见谅。”
这意思就是说,往后赵家地里的活儿,别想叫芸娘去干!
赵婆子气的直哆嗦,直到那砖青色的身影消失许久,她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不是,这赵怀安什么意思,阿奶,他怎么能这么跟你说话!要不是我腿脚不好使,我非得上去揍他!”
屋里,赵金宝怒不可遏的哼唧声传来,赵五婶也反应了过来。
看这情况,婆母是允许大房的人不干活儿了?
可大房那些人不帮忙,往后地里的活儿,可不就落她一个人身上了?
越想越急,赵五婶赶忙道:“娘,赵怀安可还是个秀才,你看看,他这说的是什么话,您还不赶紧治治这忤逆的!”
“够了!”赵婆子冷冷的扫了她一眼,“往后地里的活儿,你和金珠干!”
这话,犹如一盆冷水,兜头而下,泼的赵五婶心里冰凉。
她还想说点什么,赵婆子回屋,‘砰’的一声甩上了房门。
赵五婶张了张嘴,最右边那个小屋的门就被人悄声推开了些,从里面走出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
那姑娘五官平平,却因着一脸的胭脂水粉,而添了几分颜色,赫然就是赵金宝的三妹赵金珠。
“娘······”低低喊了赵五婶一声,她委屈的扁了嘴。
赵五婶见状,冲她轻嘘了一声,忙就将她拉回了房中。